“哥哥，你要去哪里？小丫也要去！”

同父异母的这个妹妹，王小丫，没错，就叫王小丫，她在白日里哥哥咯咯哥哥的一直是我的小尾巴，怎么吓唬也甩不开，头疼！

开什么玩笑！

范叔找我，肯定是关于木老的事，怎么可能带她去。可结果，让我脸色发黑，不仅仅父亲，狐狸精，就连姥爷，也一脸慈祥的命令必须带着她。

果然，当我带着小尾巴出现在范叔面前时，他的眉头明显皱了皱。

“这就是你妹妹？”

范叔的脸色比以前苍白了些许，连说话声都没有以前那么洪亮。

“喵哦！”

大黑猫突然从炕上跳下来，蹲在地上，扬着脑袋，好奇地打量着小丫，尤其是她头上的熊猫帽子。

“哇，好可爱的猫猫！”

小丫虽然才三岁，可吐字清晰，懂的好像也很多，和村里同龄的小孩截然不同，她很快被大黑猫所吸引，而让我有些担心的是，这只大黑猫，似乎对她也十分好奇，竟任小丫的手在它的脑袋上胡乱摸。

“……”

“……”

我和范叔面面相觑，很明显，大黑猫的异常，连范叔也觉得纳闷不解。

“听说你爸爸来了，这次他肯定回将你和你姥爷一起接走吧！”看到大黑猫和小丫在一边玩的不亦乐乎，范叔沙哑的嗓子问我。

怎么可能？

先不说王八蛋有没有这个打算，即便是有这个打算，姥爷和我愿意不愿意还是另一回事，最最主要的是，母亲的坟在这里，我怎么可能离开昆仑村？

“我才不会跟他走！”

“走吧！”

范叔眼底精光一闪，压低声音对我说：“叔知道，昆仑墟的事情和你有关，还有那两个道士，你木爷爷因你的事连累致死，难道，你还想整个村子的人，给你祸害不成？”

说到后面，他的面孔开始微微扭曲，心中压制着什么似的，看上去有些可怕。

“离开这里，走的越远越好，最好再也不要回来！”

说罢，范叔闭上了双眼，一副不再想和我说任何话的表情。

“……”

我的心情，一下子变得沉重无比。

是啊！

木爷爷何尝不是因我而连累的？如果不是那个年轻道士莫名其妙的死，他怎么会怀疑是木爷爷下的手？

我该怎么办？

真的要离开这里吗？

脑袋中胡思乱想，怎么离开范叔家的都稀里糊涂，走到半路，才发现那只大黑猫，竟然还跟在小丫的屁股后面。

我永远也忘不了当初这只大黑猫张口说话的样子。

“回去！”

一把牵住小丫的手，我对大黑猫毫不客气地挥挥手吓唬。

“哥哥，那个叔叔说，这只大黑猫送给我呢，它是小丫的，你不能赶它走！”

“不嘛……”

小丫顿时眼泪哇哇，一副可怜之极的样子。

可我还是铁了死不想让这个大黑猫与小丫多接触，一把抱起她，冷眉横对大黑猫，脚下一踢，一个土块朝它飞去。

大黑猫一个轻巧的跳跃，躲过土块，目光依旧盯着我怀中的小丫。

“天祺！”

远远地，范国庆出现在他家的门口，一边喊着，一边朝我跑来，“我爸让你带着大黑，说它能帮你。”跑近，才看到他眼睛红了。

“拿着，这几块钱，去城里买点好吃的，别忘了昆仑村，也别忘了哥们！”他伸手将一簇零碎钱，赛到我的口袋中，不等我说啥，又转身跑开。

我…

嗓子一顿，我张张嘴……最后却只看着他跑进家门。

心中堵的慌，一时间也忘了理会大黑猫的事，抱着小丫回到家，客人们全都离开了，只有姥爷，父亲，还有狐狸精。

姥爷吧嗒吧嗒抽烟，脸色很凝重。

狐狸精脸色很平静，看不出心里想些啥，而父亲满脸的期待，看着姥爷。

“天祺，阿爸这次带你和你姥爷去城里好不好，姥爷岁数大了，你就别让他老人家为你多操心了好不好，我们到城里去，让他种点花花草草养老好不好？”

“……”

听到父亲的话，我看着姥爷，让他老人家拿主意。姥爷沉默片刻，说：“天祺跟你回去吧，我这把老骨头，和你没啥关系了！”

一听姥爷的答案，我想都没想，脱口而出：“不，姥爷不走，我也不走！”

父亲眉毛一跳，眼角带着点点喜悦，对姥爷说：“爸，你也看到了，天祺听你的，你也走吧！阿香不在了，你还是我的阿爸，这点，永远也改不了！”

“好啊好啊，让哥哥跟我们回去，以后我有哥哥喽！”

小丫在一旁帮腔，众人这才注意到她脚边的大黑猫，狐狸精见状，有些担心地将小丫朝自己身边招呼，可小丫毫不在乎。

“……走吧！走吧，全走吧！”

姥爷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一会儿，忽然手一扬，下了决定，这一瞬间，我放佛感觉到，他老人家很累很累的样子。

说走，就走。

第二天。

一九九五年元月10号，农历的腊月初十。

这是一个我注定很难忘记的日子，全村的男女老少，几乎全都出动，给我们一家送行，姥爷将院子和母亲的坟，暂时嘱托给了焦爷爷…

实际上，说不定连他老人家都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回来。

而我。

以后肯定要回来，这个生我养我的地方，也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还有母亲气息的地方，怎能不回？我性情再怎么变化冷漠，心底的有些东西，还是无法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