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等你,从早上一直等到了现在。”
“啊?怎么不早叫醒我?”他一下子蹿了起来,跳下塌来。
“你说的倒容易,我叫了,可你也得醒啊。不过他们说不着急,慢慢等你就是了,我觉得他们也应该没什么事,就等你睡醒了,”越儿还有自己的道理。
“谁啊?你认识吗?”令狐楚疑惑地问。
“当然认识,还熟的很呢,程二牛、祝小六和王长齐。”
“嗨,我当谁呢,原来是他们啊,他们能有什么事啊,”说完,他又想回去继续躺着。
“你知道了就不这么说了,他们啊,想和我们一起去西域!”
“啊?你说什么?我没听错吧?”
“你没听错,是真的,我们真的想跟你和越儿去西域,到外面的世界看看,完了再跟你们一起回来,”书生王长齐很轻松地说。
“王兄,这不是去凉州那么轻松,去了就可以回来的,一路艰辛不说,搞不好,我们一辈子都回不到长安了,这没什么好凑热闹的,”令狐楚的脸很严肃。
“兄弟,我是这么想的啊,”程二牛向来人实在,有什么说什么,“以前你去沙洲吧,我能看到越儿,你也就两三个月就回来了,大家还能见面,这次就不一样了,你带越儿走那么远,而且这一路上吧,难处比较多,我二牛其他本事都没有,就这把子力气,平时你们总关照我,没什么好报答你们的,既然是九死一生,二牛这条命就和你们捆在一块了,能回来大家一起回来,要是有个什么意外,哈哈哈哈,我也知足了。”
祝小六也站了起来,“楚哥,平时你没少帮我,我的想法和二牛一样,愿意这一路上鞍前马后效力,没有你,小六在长安就是一个挨打的货,也没人看得起我,只有跟着楚哥,兄弟觉得心里塌实。”
令狐楚苦涩地笑了一下,拍了拍二牛和小六的肩膀,“好吧,等我消息,我们两个一起去西域,这一路上,也离不开你们帮忙。”
王长齐一看没他的份,有点急,“令狐兄弟,那我呢?”
令狐楚一笑,“王兄啊,从长安到西域,一路艰险,跋山涉水,还要穿越千里无人大戈壁,生死难料,沿途盗匪马贼更是出没无常,不是你读书人所能承受的,还是在长安好好读书考取功名吧。”
“令狐兄弟,你看不起咱们大唐的读书人吗?既然商队能从西域过来,既然我大唐的官员能去西域,那为什么我王长齐不能随商队去西域呢,实不相瞒,我把家里的房子都典当了,全部身家都在这里,买什么货你看着办,贱买贵卖,赚的是你的,只要你一路带上我,如何?”说着他把一包沉甸甸的银子放在了桌子上,傲气凛然地看着窗外。
“至于一路艰辛,凶多吉少,我当然知道,不过要是目送你们西去,而我还浪迹长安,终日无所事事,等你们归来时,我将抱憾终生的。如果一路上有什么不测,大家在一起,二牛,小六,人生如此,壮烈豪迈,夫复何求啊。”
令狐楚被他这一顿抢白,竟然哑口无言,自行惭愧。程二牛和祝小六也瞠目结舌,平日被他们看不上的书生,居然有这份胆识和豪气,也不禁对他刮目相看。
令狐楚抱拳,“王兄,对不住了,既然你有这样的打算,兄弟也只好如此了,待我拉起商队,采买好货物,办好朝廷发的官凭路引,大家就一起出发。”
“哥,哥,”越儿从外面进来,见到房间里这么热闹,“他们,他们要和我们一起去吗?”
“是的,一起去,大家一起去西域。”
“真的啊,那太好了,有二牛哥和小六哥,还有王先生,我觉得还跟长安一样呢。”
让越儿更高兴的事情在客厅里等着她呢,当他们几个人一起来到客厅时,发现胡杨和胡西原父子正在与令狐通达夫妇在交谈,同时在等令狐楚。
“越儿,胡爷爷要陪你们去西域,高兴不高兴?”叔父告诉越儿,越儿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用眼睛看胡杨。
胡杨和蔼的脸上,挂满了夕阳一样的笑容,他冲着越儿点头。
越儿一下子跳了起来,在她的心目中,胡爷爷是这条商路上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人,和神差不多,他往来这条路有几十年了。
令狐楚的心也是一阵狂跳,“胡爷爷,您,您真的要去?”
胡杨微笑着向他坚毅地一点头,“楚儿,这条路又在向我发出召唤了,我不能不再踏上旅程。我跟你们一起去。放心,虽然我的年纪大了,但还不至于躺在床上走不动的。”
胡西原也笑,“楚儿,你们放心了,家父对这条路的熟悉程度,如同他的掌纹,喏,这里是我的商队的递交材料,交给你,连同你的一起,到户部去办过所吧。”
令狐楚赶紧接过,他心里一阵窃喜。说实话,当押队他有经验,但当商队的领队,他是第一次,尤其是主要带妹妹去寻医问药,经商还是次要的。河西走廊他熟悉,可他从来没踏出玉门关,西域,对于他来说同样陌生。
有了胡杨,就相当于有了一个经验丰富的向导,不要说胡杨,就是他的儿子,正当壮年的胡西原,也是往来西域的优秀商人,现在人家父子与他们兄妹同去,实在是太难得了。
胡杨笑呵呵地看着另外三个人,“二牛有一身蛮力,小六身手敏捷,长齐满腹经纶,都是难得的人才,有你们,路上必然顺利很多。”
程二牛几个听着直感动,差点给胡杨跪下,“老爷子,啥都别说了,路上全仰仗您了,有什么吩咐,晚辈无不从命。”
“好了,你们先下去吧,我还有事要和楚儿商量,”胡杨对另几个人说,程二牛、祝小六和王长齐,令狐通达夫人和越儿都下去了,只留下了胡杨父子和令狐叔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