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玥怔怔地看着他，仿佛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乔东林第一次看到顾玥如此失态的表情，不免觉得有趣。乔一城翻开的相册不小心遗落在客厅里，他随手翻开来看，正好停留在乔一城所看的页面上，也看到小时候的自己，若非照片年代太过久远，他都要好奇，为什么他的家庭相册里会出现顾玥的儿子。小时候的照片，保存下来的并不算特别多，毕竟那时候技术有限，照片都有些花了，幸好这些年来不常翻阅，毁损不算多，他三四岁时的照片寥寥几张，却和团团像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似的，他早就不知道自己儿时长什么模样，看到团团，稍微觉得眼熟，他本以为是顾玥的关系，没想到却是因为他。

有了怀疑，想要查起来，并不是难事，这么一查，她才知道，顾玥并未结婚，团团叫顾彬，推算年月，在他们未离婚时，顾玥已怀上儿子。

乔东林无法形容自己那一刻的心情，仿佛在黑暗中行走了多年的旅者，总算迎来了光明，就在他最绝望，最无助的时候，神明倏然降临，指着小团团说，嘿，这就是我送给你的天使。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疯狂地仰天长啸，并非悲鸣，而是开心。

顾玥没有结婚，他有儿子了。

他通过许多途径拿到了团团从出生到上幼儿园的照片，几乎贪婪地看着他的儿子一步一步地成长，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落下眼泪。

在幼儿园见到团团，看到孩子扑过来抱住他的那一刻，乔东林几乎忍不住告诉他，嘿，小伙子，我是你爸爸，团团落寞地说他没爸爸的时候，乔东林只能死死地咬着唇，不敢去认孩子，他怕这是一场梦，他太过渴望，梦醒了，也碎了。

他遇到顾玥母子时，万万没想到，团团是他的儿子，当年顾玥那么厌恶乔家，岂会愿意为乔家生儿育女，就算当年他们两情相悦，她也没有要孩子的意思。

团团，是一个意外吧。

是他们最美的意外。

顾玥不敢迎视乔东林过于灼热的目光，匆忙低下头喝茶，她几乎握不住茶杯，心中一片乱糟糟，酸甜苦辣都涌上来，十分难受，眼眶也忍不住发热，视线一片朦胧。

他终究是知道了。

从她看到团团和乔东林在一起玩耍的那一天开始，她就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乔东林会知道团团的身份，她没想到会这么快。

她该怎么办？她连否认团团是他儿子的勇气都没有。

这顿饭，吃得她食不知味，乔东林也没逼着她，陪着团团吃东西，团团叽叽喳喳一路和乔东林说话，顾玥反常的沉默，一直低着头不说话。团团问了她好几次，她也只是敷衍了事，乔东林看着可爱的儿子，心中感慨万千，他曾经想过，倘若当年他和顾玥有孩子，到底会是什么模样。像他多一点，还是像顾玥多一点，他以为团团是顾玥和别人的儿子时，嫉妒得发狂，一度无法面对团团，或许，真的是血浓于水，那么一段不适应后，他竟然如此喜欢这孩子。

团团吃了晚饭，又要去游乐场玩了，有乔东林陪着他，几乎都玩疯了，乔东林也难得有童心，陪着他坐旋转木马，带着团团去拍大头照，打水枪……一路玩到晚上九点，团团才恋恋不舍地从游乐园出来。乔东林让他坐在肩膀上，团团淘气地蹦跶，蹦得乔东林差点抓不住他。

顾玥一路沉默地跟着他们，乔东林什么都没提，到底是什么意思？

从游乐园回家，路途比较远，团团在车上就睡着了，车子停在公寓楼下，乔东林抱着团团上楼，他睡得沉，一路到房间里，他也没醒来。有了乔东林，顾玥就轻松多了，平时团团睡着了，她抱着他回来蛮吃力地，小伙子越长越沉了，家里有一个男人还是很方便。

“我们谈一谈吧。”乔东林说道。

顾玥点点头，给他倒了一杯水，乔东林仔细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这座公寓在繁华地带，布置并不算特别华丽，却很温馨，照片墙上全是母子两人的照片，客厅里也有母子的艺术照。乔东林心底略微有些遗憾，他竟然错失了这么长时间，错失了儿子的成长岁月，幸好，并不算太晚。

“这些年，你一个人带着团团，是不是很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