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锦文脚步有一瞬间的踌躇,停顿了片刻,凝望寝宫,雕龙朱红的柱子,龙腾云飘,华丽的纹饰精美的团,彩色的琉璃瓦,映出寒光。
冷峻的脸,比此刻冰天雪地中的寒意更深,下人侍卫们,没有人敢去看皇上的脸色,看皇上的目光。
迈步走进寝宫,终是要进去,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他。今日清晨,命人将御医幽禁到密室中,任何人都不得靠近,派人传话给太医院,说奚留香凤体不适,命御医留在宫中日夜侍候。
这件事,终究不能一直如此下去,御医在宫中停留太久,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寝宫中,暖意迎面扑来,宫锦文的目光落在寝宫周围,周围的墙壁上,多了许多铜制的古怪东西,里面盛装着水,用火烧热后将热量传递到这些铜器中的水中,房间中没有了炭火的烟气,却是温暖很多。
这些,都是她的改造,那个古灵精怪的脑子中,总是装了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
隐隐有淡淡的香气,优雅而醒神,宫锦文的目光在寝宫中游走了一周,没有看到奚留香。
或许是出去了吧?
“娘娘去了哪里?”
“启禀皇上,娘娘搬走了,去了偏殿居住,今日一早就命人将东西搬了过去。”
一个奴才战战兢兢地回答了一句,低头盯着宫锦文的脚尖。
宫锦文楞了一下,目光再一次从寝宫中掠过,没有少什么东西,仔细看才发现,床边她常用的东西不见了,龙榻都换了崭新的被褥。
从里到外,连帐幔都换上新的,没有过去的一点痕迹。若是不注意,也不会发现这些小细节,那些奇珍异宝一样都没有动,仍然摆放在原位。
“搬走了?去了偏殿?”
“是。”
下人们屏住呼吸,深深低着头。
宫锦文走到龙榻边,伸手摸了一下,连她的味道也消失了,换上新的被褥和帐幔后,龙榻给他的感觉是冰冷的。纵然此刻房间中的温度,比原来要高很多,他的心却是冷了下来。
她走了,不愿意和他住在一起吗?
是要避开他吗?
她的心中,可是有了别人,腹中孩子的父亲吗?
为何要离开?为何一句话都没有留下?
就如此将他一个人,孤零零地留在寝宫中,决绝地离去,她就如此的狠心,可曾想过,他的心是多么痛吗?
为何连一句解释的话,都不肯说出来?也不给他机会去安慰她?
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
宫锦文颓然坐在桌案前,良久都没有动,奴才们小心翼翼地上前侍候他脱掉龙袍和皇冠,为他换上了拖鞋。
低头看到明黄色绣制龙纹的拖鞋,这拖鞋也是她的发明,很舒服也很暖和,里面有一层毛皮。纵然她走了,到处都留下了她的痕迹,无论如何也消除不干净。
这里缺少了她,温度降到冰点,他感觉不到一丝暖意。
起身走到窗前,推开窗棂:“娘娘去了何处?”
“就是左边的偏殿,娘娘本想搬出寝宫的,只是一时间过于匆忙,找不到合适的地方,女官劝娘娘先到偏殿居住。”
凝望左边的偏殿,她可是在里面吗?他该过去看她吗?
宫锦文一甩衣袖,回身走到桌案边坐了下来,有人端上参茶:“皇上,要传膳吗?”
“传。”
御膳摆了上来,宫锦文看着御膳,他的御膳很简单,四菜一汤,为了节俭不浪费,每日都是如此。没有胃口,一点的胃口都没有,她可是用膳了吗?
起身,穿着拖鞋就走了出去,他还是想看看,她是否也有御膳可用。
“哇……”
“娘娘,您小心点,慢点,水,给娘娘用温水漱口。”
呕吐的声音,拍打后背的声音,递水安慰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宫锦文呆呆地站在内室的门外,再迈不动一步,听着从里面传出来的呕吐声音,不绝于耳。
对外说是娘娘胃部不适,受了风寒,余毒未清,只有他才知道,那样的呕吐到底是为了什么。
那样的声音,刺激着他,让他再没有力气进去。
转身,悄然离开了偏殿,偏殿中只有几个寡言少语的奴仆们侍候着,看着皇上悄然而来,悄然离开,谁也不敢出声。
回到寝宫,宫锦文再没有心思用饭,默默看着饭菜的温度一点点降下去。
“皇上,奴才前来侍候。”
“进来。”
剪青脸色略显苍白,低头走了进来,看到桌案上的饭菜都凉了皇上也没有动,命人拿下去热好再送上来。
“皇上,求皇上您珍重龙体,莫要如此,都是奴才们办事不利,请皇上重重赐罚吧。”
剪青重重跪在地上,凄然望着宫锦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