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阳认真算起来,与灵儿姐已分别渐近半年,不知道灵儿姐是死是活。自从程千寻种在他体内的龙胆蛊毒发作以后,他就不能继续练灵儿姐教授他的内功心。,想起以前一起练功的时日,不禁心酸难禁,此时一人孤零零的流落江湖。以前的情景,恍如隔世,此时思念愈甚。他毕竟是一个少年,难免想家,时时想起老父林啸天,和天龙门的众多弟子。最想的还是母亲,不知道自从他离开家之后,母亲会怎样的伤痛欲绝。
这日到了东平地界,东平紧靠黄河,是鲁西重镇。他随着人流进入了东平城之中,只见商铺林立,车马穿梭,倒也十分繁华。时值晌午,肚里饥渴难耐,想起自离了少林寺以来,身上没有一分盘缠,这一个月一直是沿途乞讨。这个时节,正值青黄不接,很少能讨到一顿饱。,他也想到黄河边去抓鲤鱼,可是自己内力尽失,别说抓鱼,就是哪里是鱼的泛起的水花的响声,都听不清楚,只好作罢。这些日子下来,衣衫褴褛不说,旅途的劳累折腾的他是面黄肌瘦,再也看不出来他是大户人家的子弟,一脸污泥浊垢,完全是一个小叫花子的摸样。
再往城里走了一程,街边是一座小庙,周阳忽然想到,庙里的塑像前是不是有供物。想到这里,他饥饿愈甚。这些天来,也吃过好多这些东西。人是铁,饭是钢,要是肚子饿的实在受不了,哪怕是神明的东西,也要抢来吃了。
他走近小庙,看来此庙的年头不小了,墙上的青砖上长起了青苔,檐瓦也破落的参差不齐。庙门的朱漆早已斑驳不堪,有玩童在上面乱刻乱划的图案。门上边写着双枪庙,庙门两边还写着一副对联“忠义双枪将,千古把名扬”。他忽然想起,在洛阳听说书的先生说水浒忠义一百单八将时,就说到有个双枪将董平,不知道这个双枪庙是不是供奉的这位梁山好汉。他推门进了小庙,过了庙门是一个小的天井。天井后面是三间殿堂,他过了天井,推开殿堂的木门,果然正殿中供奉的是一位英姿勃勃的将军,塑像虽然年代久远,但依旧栩栩如生,塑像后面的一整面墙上,画着一副大将军出征的壁画,那副画上一杆大旗还特别抢眼,上书一个董字,果然是双枪将董平的庙宇,原来昔年梁山好汉攻破了东平城,双枪将董平劝阻众梁山好汉们不可烧杀掳掠,东平的百姓们感激他的恩德,才给他修了这座庙宇,虽然经历了数百年,早已破旧不堪,但还没有人敢拆除掉。
周阳可顾不得这些,他看看供桌上有没有贡品。还好,案子上竟然有一摞馒头,他心里连声叫着造化,有了这些馒头吃,再在供案上睡上一觉,也免受外面风吹之苦。
他到供案前对着董平的塑像拱了个手,这些天在外面闯荡,也知道了讨饭的规矩,就是神明不说话,也不能不言语就取了过来,对塑像深施一礼后,取过馒头就大嚼起来,那些馒头不知已经有多少时日,早已干透,不过周阳到吃的挺香,实在是饿极了,只要是能吃的东西,吃到嘴里就是香。
在东廊下有一口井,看来昔年也有人在这里住过。打水的东西也还在,周阳突然觉得这好像有人早已给他预备好的一般,他也落得个受用,打出水,洗了把脸,又喝了个足。水井虽然多年没有人用过,但井水依然甘甜。
肚子里有了东西,不再饥饿,但就是浑身疲倦,他找了把荒草拂去供桌上的灰尘,一侧身,躺在供桌上。又想起多日不曾看苦善大师所赠的那片黄绸,心里想,今天在董将军庙里,有董将军神明保佑,看他能不能参透黄绸子上的奥妙所在。他掏出黄绸子,拿在手里端详着,觉得浑身不自在。看到董平塑像双手持枪,正好可以把黄绸挂在董将军的枪尖。他站在供桌上,把黄绸挂在两支枪之间,他又躺回供案上,往里侧身,正好能够看到黄绸上面的字。他仔细的审视着那两句诗,可是黄绸依旧还是那片黄绸,诗还是那两句诗,根本看不出上面隐含的秘密。看了一会,渐渐觉得困倦不堪,但睡前似乎又想起什么,爬起身来到天井里,在水井边有两块石头,他搬起一块,顶上庙门。又搬起另一块石头,顶上殿堂的门,这才躺在供案上沉沉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忽然一声惊雷惊醒了他,他睁开眼一看,外面电闪雷鸣,大雨瓢泼。看来天色已晚,这一觉,不知睡了几个时辰。还好,亏得他早就用石头顶好了殿堂门,狂风才没有夹杂着暴雨闯进门来,但殿堂里开始有的地方漏雨。他忽然觉得有些害怕,但随即又感到庆幸,要不是这座破庙,自己不知道会在哪里经受风吹雨淋呢。
忽然,他听到有人推庙门的声音,由于他堵了石头,那人显然是在用力推。他募地想起来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典故,门堵着,不正是向别人说明屋里有人吗。这些日子他闯荡江湖,也学了不少经验。忙起身跑到殿堂门口去,搬开堵着殿堂门的石头,把门轻轻的打开,一阵狂风夹杂着雨线冲了进来。他顾不得这些。借着闪电的亮光,向庙门口看去,那人已经推开了庙门,但不是一个人,一排溜进来四个人,他们进了庙门,并向殿堂这边跑了过来。
周阳不知道这几个人是什么人,心里想反正不能让他们看到自己,急忙钻到供桌下面去。还好,供桌上铺着绸布,把里面挡得严严实实。
他躲在供桌下面,掀起绸布的一角,就能够看到外面。那一行人跑进了殿堂,其中一个人到:“殿下,上这上面坐”。这个人说话声音尖细,像一个老年女人的声音,周阳听到他称呼殿下,突地想起在熊廷弼大营里,那个姓曹的太监传魏忠贤口谕的事,听得出说话之人是宫里的太监,不知道这个殿下是谁。
“王公公,我们这是在皇宫外,一定不要称呼我为殿下,这次父皇差我到两湖公干,我顺便查查魏忠贤的恶事,我估计他肯定会有所耳闻,我与他平素不和,他就早想置我于死地,我这次出来的虽然极其秘密,但他手下耳目众多,我们还是小心为好。再说,我们就四个人,身单力孤,他们随便找个地方就可以让我们粉身碎骨,而留不下一点踪迹”。说话的人坐在供桌上,周阳看不到他的脸面,听他的声音,年纪不大,但声音里满含着威严之意。
“殿下,不····公子教训的是”。那个公公见说错了,急忙改口道。
“王公公,以后你要压低嗓子,不可让人听出你是宫里之人”。那个被叫做殿下的人,又嘱咐了一句,听得出他对这个王公公有些尊重之意,只是提醒,没有责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