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张三丰轻哼一声,瞥了一眼身后还没回过神的朱元璋道:“你还不走,是想死在这里吗?天下苍生还等你去治理,速速离去!记得我今日说的话!否则,等着你的就是众叛亲离!”
朱元璋咬唇踌躇道:“多谢张掌门!走!”
一袭黑衣的锦衣卫们离开了武当,连带着那晃眼的火把也离开了武当。
青色的天因初升的晨光,晕开了一抹艳丽的色彩。
晨光落在紫宵大殿的匾额上,也落在熊倜和张三丰的白发。
一老一少四目对望,谁都没有先开口。
直到张三丰身子脚下踉跄,险些摔倒。
熊倜才喊了一声:“前辈!”赶忙闪身至其身旁,扶住了张三丰。
已解毒的武当众人跟随着张松溪也出了大殿。
张松溪眼见张三丰吐出一口血来,急忙奔至张三丰身侧,眉头紧缩道:“师傅!是谁伤了你!”
熊倜眉头微皱道:“是我……”
张三丰摇了摇头,道:“是我自己。”
他望向熊倜道:“孩子,可否怪我拦你?”
熊倜摇了摇头道:“前辈对我有救命之恩,无论你对熊倜做什么,熊倜相信你都是为我好!”
张三丰眯眼一笑道:“熊倜,你秉性善良,有一颗赤子之心,是一个好孩子,否则我也不会将我毕生所学传授于你。”
“前辈,你不要说话了,熊倜这就替你疗伤!”
语毕,他正欲扶起张三丰,却被其一把抓住了手腕道:“孩子,这伤不碍事,我有些话向单独和你说,你送我回房吧!”
熊倜眉头轻蹙,点了点头,扶起了张三丰,来到了武当掌门的别院。
而张松溪叶近泉等人便在门外等候。
张三丰细细望着熊倜俊朗的眉眼道:“你果然很像你父亲。”
熊倜一愣道:“前辈认识我父亲?”
张三丰点了点头,“逍遥子曾经来杀过我,只是刚开始我还不知道他是九道山庄的少庄主熊展堂。孩子,你为何那么恨朱元璋?”
熊倜眉头一紧,一听到朱元璋这个名字,心头就有股熊熊烈焰在燃烧一般。
他道:“朱元璋忌惮武林的势力,让欧阳白鹭潜伏道我九道山庄!险些害死我爷爷,也还得我父母阴阳相隔!而林英杰更害死了我的妻子,岚!我本想放下仇恨,可前辈,我根本做不到!此仇不共戴天!”
张三丰叹了口气,神色并无惊讶,似乎早知道这些事。
他道:“朱元璋为人偏激了些,但也是个好皇帝。自从他建立大明起,百姓的日子的确比以前好过了许多,孩子看人不能只看一面。”
熊倜微眯起眼,冷哼一声道:“若他真是好皇帝!真会征收奴隶替他打仗!像他这样的狗皇帝,人人得而诛之!”
张三丰眉头一皱,忍不住咳嗽起来。
熊倜回过神来,轻拂着张三丰的背脊道:“前辈,还是让熊倜为您疗伤吧?”
张三丰摇了摇头,一把拉住熊倜的双手道:“孩子,你可知道当年大元为什么会败吗?”
熊倜摇了摇头,他岁跟着逍遥子学了几年字,但诗词歌赋,历史兵法之类的他并不了解。
张三丰叹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蒙古人在马背上长大,游牧喜战,同我们大汉子民并不相同,他们天生英勇善战,根本不把大汉百姓放在眼里。民族的岐视早使得他们失了民心。”
“而黄帝大多不理国政,贪图享受,腐化至极!臣子勾心斗角,欺上瞒下,朝廷横征暴敛,终激起了广大人民的反抗。朱元璋是农民出生,是懂的百姓疾苦的人,所以大明的未来必定要比过去的大元好!”
“眼下大明根基不稳,若是朱元璋死了,这天下又会陷入一片混乱,到时苦的还是百姓!”
“至于奴隶一事,他兴许做得不对,那你就该告诉他怎么做。若他不听,你也可以用些手段,让他听你的!”
熊倜默默听着,紧咬着牙没有说话,始终没有任何的妥协。
张三丰轻拍着熊倜的手道:“我知道你在恨什么,我也知道你放不下什么。当年九道山庄的事,你娘的事其实错并不在朱元璋。朱元璋乃至朝廷为什么不喜武林中人,无非是忌惮武林的势力!而朱元璋又何时真正地和武林中人有过正面冲突?不过是朱元璋羽翼尚未丰满,根本有心无力。”
“而你娘的死却是在激化两者的矛盾!若以你娘的死为契机,朝廷向武林发动战争,你觉得,谁是最后的赢家?朱元璋是那种蠢人吗?”
熊倜微微皱眉,脑子一片混沌。
“若你真要恨,真要杀一个人替你娘亲报仇,那么就杀了我吧!欧阳白鹭是我的弟子!”
熊倜闻言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好似要炸开了一般。
欧阳白鹭是武当弟子?
熊倜猛地站起身,胸口好似压了一块巨石。
他怎么也想不到害死柳陌的人不是朝廷,还是武当?
他摇了摇头道:“不!不可能!前辈,你莫要骗我!”
张三丰笑道:“欧阳是我逐出武当山门的,他恨武当,也恨我。他想借朝廷的手除去武当。我早该去阻止他的,没想到却失去了他的消息。直到半年前百晓生的徒弟上山找我,我才知道原来发生了那么多事。”
熊倜细细思索着欧阳白鹭死前的样子,踌躇了片刻,道:“前辈,我想你说错了。欧阳白鹭不是恨你,若是他恨你,他临死前一定会把一切事情推向你,而他并没有这么做。”
熊倜叹了口气,苦笑道:“兜兜转转,我竟不知道该向谁去报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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