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温婉扶着岚缓缓躺下道:“元朝大势已去,把匝剌瓦尔密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人,所以他一定不会投降!他虽然不是一个好父亲,但还是一个好丈夫,娘不能负他,但跟着他,却只有死路一条。”
“岚,你还年轻,你应该有自己的生活。去找熊少侠吧,我看得出他对你的心意,娘相信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他都会始终如一地爱你。”
“娘……”岚低低唤了一声,无力地垂下手,晕了过去。
“岚!你要好好活下去!墨影,岚就交给你了!”
“公主!”墨影双膝跪地,眸中满是哀求,道:“求您和我们一起走吧!”
夏温婉嘴角微微一扬道:“自把匝剌瓦尔密救了我那一日起,我这一生注定只能跟着他,若我要走,当年阿盖死的时候,我便走了。墨影,我放不下他。你不要再劝我了。”
夏温婉抹去脸上的泪,拿起梳张台上的唇脂轻轻一抿,头戴凤钗,一步一娉婷地走出了屋子。
阿盖的死连她都知道了,大理段氏的人会不知道吗?
夏温婉已经看到了结局。
当把匝剌瓦尔密策马立在大理前,那紧闭的城门便是最好的证据。
段晨正望了一眼城楼下的把匝剌瓦尔密,目光不由越发复杂。
从他父亲和弟弟的态度便能看出段家和梁王之间有了嫌隙。
可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纵使段晨正在痴傻,也不由联想到了阿盖的死。
他站在城楼之上,正欲一跃而下,却被身后的段晨风一把拉住。
段晨风眉头紧锁,说中握着一把洋枪道:“大哥,你做什么!还嫌现在不够乱吗!”
段晨正轻笑道:“晨风,你是不是也知道你嫂子的死?”
段晨风心中暗骂道:全府上下都知道,就你这傻子不知道!还枉阿盖姐姐如此中意你!
“不说话,就是知道了?若不是岚点醒我,我现在还被蒙在鼓里!我段晨正自认兵法武功都不差,莫想却是天下第一大傻子!晨风,你不要拦我,我要下去问个清楚!”
语毕,段晨正便纵身跃下。
二十多米的城墙根本阻挡不住段晨正。
而段晨风也没有拦,他嘴角不由闪过一丝狞笑,心中暗道:要是你死了,才好!
把匝剌瓦尔密坐在马背上,紧盯着他段晨正的双腿,瞳孔不由一缩道:“原来贤婿的腿已经好了。”
“为什么?云南是我替你守下的,阿盖也是你下旨嫁给我的,为什么要夺走阿盖!”段晨正怒瞪着双眼,冷冷地盯着把匝剌瓦尔密。
把匝剌瓦尔密道:“是阿盖那丫头不中用,我要的是你死!怎料,那丫头却死了。本想,留你一命苟延残喘也无伤大雅,既然如今你双腿痊愈,我也不能留你!”
“混蛋!我要杀了你!”
段晨正刚刚抬起手,六脉神剑还没使出,把匝剌瓦尔密却已对准段晨正扣下了火枪的扳机。
虽然一次只能发射一枚子弹,但制止段晨正却已是绰绰有余。
“拿下他!”
“陛下!明军追来了!”达德勒马急停在把匝剌瓦尔密身侧道。
把匝剌瓦尔密眉头一拧,一把拽起地上的段晨正,对着城墙上的人喊道:“速开城门,否则,我现在就杀了他!”
城楼上的段晨风将一切看得真切,心中不由暗骂:怎么没一枪将段晨正打死。竟给段家惹麻烦!
他一手握住火枪,正欲在其父亲下令开城门后,一枪崩了把匝剌瓦尔密。
怎料突变陡生!
被把匝剌瓦尔密紧紧握住咽喉的段晨正冷笑道:“我早已随着阿盖死了。嗯……噗……”
段晨正将内力逆行,生生挣断了自己的筋脉。
“混账!”把匝剌瓦尔密咒骂了一句,下令道:“走!”
把匝剌瓦尔密刚离开,岚便骑着一匹灰狼赶到了大理城下。
她是药王的徒弟,区区**又能奈她何?
不仅如此,她还迷晕了欲阻止她的墨影等人。
而岚一早便在夏温婉的身上洒下了常人无法嗅出的香粉,要找到追寻夏温婉的踪迹并不难。
但她万万没想到她找到的不是夏温婉,而是奄奄一息的段晨正。
“晨正!”
段晨正轻咳着,口中不断涌出鲜血道:“岚……我终于知道是谁……害死阿盖的……可惜我没能为她报仇……我宁愿当年那傻丫头把一切都告诉我……这样……我也不用苟延残喘活了那么多年……现在好了……我……我终于……可以去陪她了……”
“你为什么不听劝!为什么那么傻!”岚咬着唇,泪水不断涌出道。
段晨正嘴角微微扬起,轻轻抽搐着道:“我傻,你也傻……既不能同生,那便同死吧……碑上就刻……刻……”
段晨正话未说完,便瞪大着眼睛,躺在岚的怀中断气了。
岚柔声道:“你放心去吧,我知道怎么做。”
段晨正的最后一丝魂魄好似听到了岚的话,缓缓闭上了眼睛,一滴泪从他眼角滑落。
从此,在大理便有流传了一段佳话,讲的是阿盖公主和段晨正的故事。
早在许多年前,他得知妻子死后,也服下了那致命的孔雀胆,临死前他在墙上悲愤地提下了这首诗:
半纸功名百战身,不堪今日总红尘;
死生自古皆有命,祸福如今岂怨人。
蝴蝶梦残滇海月,杜鹃啼唱破苍青;
哀怜永诀云南土,锦酒休教洒泪倾。
他要让世人记住他和阿盖的爱情,也要让世人记住梁王是个什么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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