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红的喜台前,人们仿佛这才发现,那持枪而立的娇艳女子,竟是一袭白衣,仿似一株孤傲的冬日白梅,点缀在一片赤红中,艳到极致,更冷到极致。
被扭在一旁的方宗尧神色竟是一松,他止不住“咯咯”地笑出声来,他赤红着眼,嘶哑着嗓子叫道:“蕴仪,这才是你应有的姿态!”
潘启文却死死地盯着叶蕴仪,一双黑眸瞬间凝结成冰,谁都能看出,他眼中骇人的怒气一触即发,他怒极反笑:“好!好!叶蕴仪,这把枪,你真当是能威胁我几回?”
他右手一抬,手上的枪对准了方宗尧,目光森寒:“叶蕴仪,你是不是确定要跟我比,比谁的枪快、谁的心狠?”
叶蕴仪右手一颤,明知他是赌自己下不了手,她的眼睛却仍是不由自主地看向了黛儿那毫无血色的小脸,她咬了咬牙,正要说话,却听黛儿一声痛呼,一双手抓住了她,整个人却瘫软着向下滑去。
叶蕴仪一惊,下意识地去扶黛儿,便在这一瞬间,已被潘启文一巴掌打掉了她手上的枪,他这夹着怒气的一掌用了十分的力,竟将她也一把挥跌在了地上,潘启文微微一怔,左手下意识地要去拉她,却又迅速收了回来,偏了头,急急地转向了黛儿。
叶蕴仪跌坐在地上,顺着他的目光向黛儿看去,只见她手捂着小腹,红色的裤腿已湿了一片,连红袜也湿成了深色,有一股鲜红已却顺着小腿流到了地上遏。
叶蕴仪心里似被什么狠狠碾过,痛得她闷呼出声,却又那么的无力:“你、你怀孕了?”
这时,却听“呯”的一声枪响,还未从先前的震惊中反应过来的叶蕴仪,下意识地向方宗尧看去,方宗尧胸口汩汩的鲜血,令她脑中轰然一响。
叶蕴仪眼前一黑,失去意识前,呈现在她眼前的是潘启文一把扔掉手中的枪,一脸惊恐地抱起黛儿,狂呼“华大夫”的画面!
而整个的潘家大宅,因着这一声枪响,瞬间变了颜色。
埋在院内准备抓人的黑衣卫队们冲了出来,几个人对一个,迅速地将名单上的人控制住。
而原本这一场好戏的导演者和执行者----潘天一与黎昕,却完全顾不上指挥这场战事,只各自红了眼,颤着手,抱起一个女人向外狂奔。
黎昕手上抱着的是从潘天一手上接过的全身鲜红得能灼了人眼的黛儿,而潘天一手上抱着的却是一身雪白能冷了人心的叶蕴仪。
他们谁也没去注意,就在这同一时间,古天舒与手下的特勤队员们飞扑上前,抢过胸口中枪的方宗尧,在所有人还未反应过来时,便已在一片混乱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当叶蕴仪悠悠醒来时,一睁开眼,便对上蕴杰那一双通红的的眼睛,见她醒来,他眼中的泪再忍不住簌簌往下直掉,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哭叫着:“姐!你睡了一天半,你吓死我了!我以为、我以为,你会象妈妈、爸爸那样,也扔下我不管了!”他的声音惊恐,显然吓得不轻。
叶蕴仪忙坐起来,搂过他,也是红了眼眶,生硬地安慰着他:“蕴杰,姐发誓,绝不会再丢下你一个人!”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叶蕴仪抬头看了一眼那就要掀开的帘子,略略拔高了声音,恨恨地补了一句:“即便是死,也要死在一起!”
已撂上帘子的那只手猛然一顿,终是缓缓地垂下。
眼角瞟了一眼门帘下那双一动不动的深褐色皮鞋,叶蕴仪冷冷一笑,这会儿竟然穿着她为他买的那双鞋,平时不是口口声声说舍不得穿么,现在穿上,他又想做什么?
她下意识地看了看窗外,只见外面已是夜色深深,她只觉胃里一阵痉/挛,她一只手撑住胃,低下头来,另一只手搭在蕴杰肩上,柔声道:“蕴杰,你回你房间去睡吧,你放心,姐没事了!”
蕴杰却迅速地翻下了床,爬到桌边的凳子上,揭开桌上的沙煲,舀了一碗粥,还轻轻地吹了吹,这才小心翼翼地捧到叶蕴仪面前来:“姐,你肚子里的宝宝一定饿了,你先喝点粥!”
叶蕴仪鼻子里一酸,她接过了碗,却沉了脸,厉声问道:“蕴杰,谁叫你做这些的?小清呢?”
小清应声而入,怯怯地站在帘子旁,木木地,想说什么,却未说出口。
只听蕴杰开心地答道:“是姐夫叫我这样做的啊!姐夫说,姐姐不开心,只有我能唤得醒你,也只有我能让你吃得下饭,所以,这两天,都是我守着你!姐姐,真的是这样吗?”
<
叶蕴仪脸上一僵,吸了吸鼻子,一只手将蕴杰缓缓地搂进怀中,喃喃地道:“是的,蕴杰,现在姐姐只有你了!”
蕴杰一脸迷惑,却什么也没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