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省城司令府,黎黛睁开眼坐起身来,披了衣下床,脚下一崴,差点摔了下去,丫头香儿听到动静,赶紧撩开帘子走进来,一把扶起她,捂着嘴笑:“小姐,您这是太长时间没骑马啦,以前您可不这样的!”
黎黛扶着她的手站起来,捶捶酸痛的腰和大腿,眼前闪过蕴杰那双明明带着笑,却又深邃得让人看不清的凤眼,他就那样笑道:“黎黛,你又没有卖给我家银行,整天坐在这里做什么?”
大冷的天,他拉着她去骑马,还硬要与她共乘一骑,她皱了眉:“我又不是不会骑,干嘛要两个人一起骑?”他伸出食指,一弹她的额头:“笨!两个人可以互相挡风啊!我给你挡后面的风,你给我挡前面的风!”
黎黛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偏偏刀疤走上前来,挠挠头说道:“小姐,府里能骑的好马都被司令和大少爷带去西山了,就只余下了您的那匹马,其他的军营里那些个马,我可不敢让您或者蕴杰少爷骑!”
他带着她,骑着马慢慢悠悠地穿城而过,路上看到一个洋人在摆着个地摊,售卖着一些西洋的银饰,明明两人的马已经过了,黎黛还伸长了脖子,回过头来望。
蕴杰不由轻笑一声:“我可是从美国带了不少的这些个玩艺儿过来,我还说等我姐和柳意姐回来了,让你们一起挑着玩儿呢。”他那温热的气息,无孔不入地钻入黎黛口鼻中,令黎黛起了一丝异样的感觉遏。
“嗯,对了,其实这些玩艺儿大多是来哄小风那臭丫头的,她可喜欢这些东西来着!”黎黛回过头来,在蕴杰眼中看到了满满的宠溺,那样的柔情,在那双凤眼中闪烁,分外的迷人,莫名的,她竟有些羡慕起小风来。
她转过头去,眼睛望着前方,声音有些迷离:“我一直想找个银十字架来着,嗯,就是象你那种。你那次在美国领我去教堂,让我非常震撼,那里,让我有一种能得到救赎的感觉。”
她突然有了一种想要倾诉的感觉:“蕴杰,你知道吗,从头到尾,我大哥、二哥,甚至你姐都好,他们在给我选择男人的时候,从来都是拿一些外在的条件去匹配,比如那个David,那个能与我匹配的条件,居然就是他不能生育!而他的病好了,这个条件就不成立了,这不是好笑吗?”
她摇摇头:“就是那一次,你带我去教堂那一次,让我突然明白,我黎黛不是一件有缺陷的物品,我是一个完整的人,我不需要因为某些或许在别人看来是缺陷的东西,而去委屈自己去将就些什么。”
蕴杰箍着她腰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心疼,却静静地,没有吭声。
黎黛轻叹了口气:“我从美国回来后,专门找人打了几个十字架,都找不到那种很庄重肃穆却又大气包容的感觉。”
话音刚落,她便觉得脖子上一凉,她抓起后面的人套上她脖子的东西一看,不由回头惊道:“蕴杰,这怎么成?这是你娘留给你的!”说着,就伸手去解后面的链子。
蕴杰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笑道:“这本也是要送人的,当初我姐第一个孩子,我就打算送他,可后来那孩子没留住,再后来,我姐第二胎,我也是准备留给孩子的,可没想到,一下子出来俩,你说我送谁去?”
蕴杰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笑嘻嘻地道:“我说我怎么送不出去呢,原来是等着送你啊!黎黛,既然是我把你带到教堂去的,那我就应该将你救赎到底,你不觉得,这个十字架跟你很有缘分么?”
黎黛听着总觉得他话中有话,却也想不明白是什么,却见他一把扯下她抓住链子的手,懊恼地道:“你要早说,我早就送你了!”
黎黛皱了眉,却见蕴杰惊喜地一指她手上的碧绿的老玉镯子,笑道:“要不,你拿这个来换!这东西,回头我送我姐去!”
黎黛却有些不舍,讷讷地道:“这是我娘留给我的。要不我拿别的跟你换?”
蕴杰脸一沉,蛮横地道:“不行,我拿我娘留给我的东西跟你换你娘留给你的东西,公平合理啊!”他眼珠子一转,突然问道:“你说的你娘,是你亲娘还是潘老夫人?”
黎黛撇撇嘴:“是我养母。”
蕴杰笑了笑,道:“呐,这个东西呢,我送给我姐,以后我姐肯定得传给小风,小风不是你们潘家的孙女?就当你替你养母给了这潘家的孙女儿一个见面礼不就得了?反正都是一家子,又跑不出去,你可惜什么?”
黎黛被他给绕糊涂了,却见他竟停了下来,跃下马,扯着她往一个肥皂铺子里走,他现买了一块肥皂,命伙计打湿了水,拿了就往黎黛手腕上抹去,黎黛这才明白他要做什么,不由又好气又好笑地道:“你就等不到回去再取嘛?”
蕴杰轻哼一声:“我怕你反悔!”
那镯子很大,轻易地就取了下来,他又抹了肥皂就要往自己手腕上戴,黎黛一把拉住他:“你戴干嘛?再说,你戴得上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