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弃?”穆郁修放开盖住脸的手掌,抬起头看着面前的池北辙,他的表情上一秒还是恍惚迷离的,此刻却是坚定和执着,摇着头说:“不,我不会放手。我不仅不会放,反而正因为这样,我以后还会加倍地对她好。”
“阿辙,就在我赶回来的路上,我才真正理解了患难见真情。”他的唇边勾出了一抹笑意,却再也不是往日的轻蔑,而是一种带着酸苦的愧疚和自责,“以往我以为我对她的感情,已经足够清晰、足够深刻了,可就在那一刻,我才彻底地看清楚自己的心,才知道是那么微不足道,才知道原来我比我自己想象中的还要无法放下她。”
穆郁修停顿片刻,反问一言不发的池北辙,“举个不好的例子,换做是林音,你会因此而放弃她吗?”
池北辙深凝如玉的瞳孔紧紧一缩,握在穆郁修肩上的手一点点松开。
“你不会的。”穆郁修笃定地说完,眉眼间的苍白和倦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从容,连声音都是柔和、低沉的,“我对温婉的感情,不比你对林音的少。旁观者清,当局者迷,我知道你是站在最理智的角度分析问题的,但我不行,这段感情已经让我疯狂了,我陷得太深,没有人能拉我出来了,所以无论结果怎么样,我都会一直坚持下去。”
“好,难得你在这个时候还这么冷静。”池北辙紧绷的面容渐渐浮起些许笑意来。
毕竟穆郁修以前沾过毒品,深爱的人忍受着病痛的折磨时,他自己必定也会痛不欲生,池北辙就怕他坚持不下去,会让两个人都受煎熬。
穆郁修闻言沉默下来。
池北辙说得对。
以往他太不冷静了,而现在既然温婉要瞒着他,他就依了她,自己心里再怎么难受,也要在她面前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来。
他站起身往外走,“我先去陪她了。”
“研发部那边有了新药,已经临床试验过了,明天你有空的话,找我来拿药。”池北辙关上办公室的门,和穆郁修一起走到病房门前后,他跟穆郁修告别,“我回家了,手机一直开着,有什么状况再联系我。”
穆郁修和池北辙情同兄弟,对于池北辙的尽心尽责,他并没有再说什么客套的话,只是抬手在池北辙肩上重重一拍,叮嘱道:“路上开车注意安全。”
“快进去吧!”池北辙抬脚离开。
穆郁修进去后,发现温婉已经睡着了。
他站在床头,双目猩红地看了几分钟,随即弯下身,掀开她身上的被子后,他伸出手臂搂住他的腰,把她抱起来。
这边刚用一只手关了门,被他打横抱在怀里的温婉醒了过来,用一双迷惘的眼睛看着他,“阿修……”
“你是不是又要怪爷把你吵醒了?”这样说着,穆郁修越发收紧两条手臂,低下头看着她苍白的脸,心一阵阵抽痛,面上却和往常没有什么不同,低声说:“病床太硬实了,睡着不舒服。我抱你到上次我们睡的那栋小别墅里去。”
说完又伸出修长的手指,把她额角上的头发挑开,“小懒猫,你继续睡吧!”
温婉不喜欢这个称呼,瞪了他一眼后,两条手臂搂住他的脖子,把脸贴在他的胸膛上,闭上了眼睛。
穆郁修一路抱了温婉下楼,往住院部对面的小别墅走去。
他走得不快,脚步声刻意放得很低。
她没有多少重量,他那么健壮的男人抱着她自然是一点都不费力,走的十分平稳,四周安静得能听到她清浅的呼吸声。
他想起第一次带她去半山腰的豪宅时,他也是这样抱着她,轻声轻脚的,生怕会吵醒她。
时光突然倒退,场景似乎也回到了那晚。
24岁的他还是穿着雪白衣衫、清贵无瑕的少年,17岁的她小小的身子蜷成一团安静地躺在他怀里,一把淡蓝色的雨伞撑在两人的头顶,水珠子砸在上面,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
那晚他在雨中抱着她上山,后背被汗水和雨水浸湿,而此时此刻,天空中月色正皎洁,良辰美景中,他却只觉得自己的眼眶里一片酸热,那股热液似乎都快要冲破眼眶了一样。
他猛地用力搂住她。
温婉睡得浅,在穆郁修又一次不分轻重地用力收紧双臂时,她醒了过来,蹙着眉头问:“怎么还没有到?”
“就在前面了。”
去别墅要经过一片竹林,夜晚的风穿过竹叶时,有沙沙的声响,同时也让人感到了寒意。
穆郁修用自己的西装外套把温婉裹在自己的怀里,温婉只觉得一阵阵的温暖传给了她,让她觉得连心都是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