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车离开后几分钟,恒远那边也来了一辆救护车。
盛祁舟不由分说地弯腰要抱起温婉。
“我没事。”温婉先他一秒躲开,手掌仍旧按着淌血的肩膀,她把脸转向身侧摇摇欲坠的袁浅,“她比我伤的重,先送她去吧!”
盛祁舟弯起的手臂晾在雨水里,保持着弯身的姿势,抬眸往袁浅望过去一眼。
漫不经心、无波无澜,仿佛没有看到她浑身的伤。
几秒后,他移过目光凝视着温婉,声音温和,却又带着魄力,“你身体不好,不能耽误太久,先上车,让医护人员给你止血。”
温婉平日里很随和的性子,此刻却有些执拗,把脸转向来时的路,只是雨淅沥淅沥地下,眼前雾蒙蒙一片,没有沈度的身影。
她用力咬唇,仰着瘦削的下巴,声音里透着倔强,“我等沈度回来。”
这些人太可怕了。
只有沈度不会伤害她,只有沈度不会欺骗她,也只有沈度,无论在什么时候都不会抛弃她。
穆郁修永远不会在她最危险的时候出现,上次是,这次还是一样。
他那么神通广大的人,却连在她最需要她的时候,陪在她身边,他都做不到。
突然间,她仿佛是看清了什么。
温婉的面色苍白如纸,因为疼痛而把两片唇瓣紧紧咬在一起,冒出的血珠子把泛白的唇染红。
天空中仍旧下着小雨,湿了她的头发和整张脸,所以盛祁舟无法分辨那从眼角不断滑落的,究竟是泪水,还是雨水。
盛祁舟想伸手去触碰,却发现她是那么的遥远、那么的飘渺。
他绷紧的脸色里浮起一片恍惚,眸光迷离。
在这一瞬间,他似乎听到了心底某个角落有什么东西骤然崩塌的声音,那种想要保护眼前这个傻女人的**是如此强烈。
最终,盛祁舟直起身子,接过何熠手中的伞走过去,低头看着温婉,他温柔的声音里带着心疼和诱哄,“那好,让她先走,我开车送你好吗?”
“我说了我等沈度回来!我不想去医院,我想回家……”温婉摇头用力地说着,尾音里带着颤抖,肩上伤得不重,但她觉得好疼。
心好疼。
她不想去医院,只想找一个地方躲一躲。
躲开这无数的阴谋算计、利用欺骗,躲开这可怕复杂的人心。
逃避也好,懦弱也罢,反正她突然觉得太累了。
盛祁舟听出温婉声音里的疲倦和嘶哑,他的眸光一僵,两手紧紧握成拳,半晌后转身吩咐何熠,“去找找沈律师。”
实际上前后也不过十多分钟,沈度去停车时碰到几个熟人,说了会话,却没有想到这边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
他赶过来时看到温婉按住肩膀,鲜血不断地从五指的缝隙里涌出来,他脸色大变,几步走过去抱起温婉。
温婉没有反抗,收回手搂过沈度的脖子,在他的胸口前无声地哭起来。
沈度脚步一顿,更紧地抱住温婉,转头对盛祁舟说:“谢谢二少,我先走了,董家那边劳烦二少帮我知会一声。”
盛祁舟看了一眼沈度怀里的温婉,她把脸深深地埋在沈度的胸膛里,他只能看到她的脖颈。
白嫩修长。
他的眸色越加灼热,抿唇欲言又止,到底还是点了点头。
沈度侧过身抱着温婉离开。
他把温婉放到副驾驶座上后,立即从后面拿出医药箱,一面找止血的药和纱布,一面头也不抬地说:“把衣服脱掉。”
温婉一言不发地脱掉外衣,然后用手把左肩上的衣物褪下去,露出那条刀口。
沈度见温婉这时还顾及着男女有别,他眼中浮起一抹痛色,最终却什么都没有说,温柔地给温婉做了简易的包扎后,发动车子就要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