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然无忌地,窥探与扫荡,目如灯火地,辨别与析识,足足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李部这才若有所思地收起了灵识。但是随后紧接着,他就又将之撒向了四周,只是方向与形式,却由之前的触手状,换成了圆盘状,侦察的距离,也随之短了极多。
“走!”
双眉犹蹙,低声一喝,他便举步如风地离开了此处,隐隐有避祸躲灾之势。
而云山,却是定定地看了那洼小水潭一眼。
那里,有几根半水生的植物干茎,如壁峰断岫一般,直直地刺出了水面,互为犄角地耸立着,有不少蚊虫栖息于其上,飞舞于其外,好似保家护院的卫丁一般,巡视不息,恪尽职守。
就一眼,却余韵悠长。
然后,他便也立时转了过去,倏而几个纵掠,就跟上了李部行进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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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走后,约有一炷香的光景,水潭之上,才忽然荡起了一阵涟漪。
却是一只指甲盖大小的玄黑色甲虫,犹如潜伏的河鳄湖鼍一般,静悄悄地浮了上来。
形似牛虻,浑身长绒,却能辟水而存,且那狰狞的虫眼之中,更是闪烁着黑红色的幽深光芒,宛有拟人的智慧。
它居然是一动不动地,盯视起了云山二人的去路!
观那模样,竟仿佛是在思考与监视。
此虫出现后,将近过了半炷香,此处便又有一道衣袂急振之声,由远及近地响了起来。
却是一道黑衣人影,蹬步攀枝,犹如凫飞,突然降临了此间。
此人面容姣好,身材凹凸有致,芳兰竟体,赫然是位女子。
伴着“嗒嗒”的两声轻柔踏土之音,她便也落在了水潭之旁。
微微皱了皱眉,看了看朝她嘶鸣不断的黑色甲虫,旋又转首四顾,查看了周遭一遍。确认无人,清风一起,她的双手,便就无所迟疑的,遽然动了起来,如穿花蝴蝶一般,结起了变幻莫测的各种术式,而其朱唇之中,亦是诵念起了晦涩莫名的奇怪咒语。
一息之间,足有九次变换,每一次变换,便有一缕阴森诡异的黑气,从她的两个掌心处,如泉似地渗了出来,而后便就缓缓升起,缭绕于空,不散不消。
其人每一次吐语,更亦有一枚艳如鲜血的符文光芒,从其口中倏地飘出,乳燕投林一般,俯仰之间,就没入到了面前的黑色气团之中。
直到足足九息之后,当萦绕于此的黑气与血符,已然占据了脸盆大小的空间,并且在隐隐呼应,恍如磁石在相互吸引,开始缓缓地聚合之时,当这些黑红色的光辉,将她的面庞,映得犹如阴司的勾魂使者的刹那,她才忽然一止。
两臂忽开忽合,双掌猝然合十。
似有天地神灵施迫,所有的黑气血符,竟然顿时就凝结合拢到了一处!
如荷上之露,陡然相聚。
于是电光火石之间,此处便有了一颗滚滚欲坠的殷红之珠。
此珠甫一形成,便有一股奇特的波动,突然倾泻了出来,覆盖住了整个水潭。
霎时之间,竟似有银河倒灌,以致忽有一股庞然巨力,在不断地挤压扭搓着那只黑虫,赫然是导致得它,开始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嘶鸣之音,一霎就已尖锐了起来,那高亢之态,宛有惊空遏云之力。
直到两息之后,嘶鸣乍止,应着“噗”的一道爆破之声,此虫才终于是卒然炸裂了开来。而随此之变,赫然是有一颗更小更亮的殷红之珠,从其残尸之中,如火星升空一般,飞快地飘了出来,旋踵的功夫,就已没入到了上方的大珠之中。
火星一入内,这大珠便是骤地一亮,似是油烛已燃。
但是尺波电谢之间,它却又暗淡了下来。
见得此状,此女便就猝尔左手一探,准确无误地拈住了这颗融合后的殷红之珠,而后,就往自己的眉心,猛地按下了去。
立谈之间,这珠子竟然就如同虚无一般,浸入到了她的脑海之中。
之后的时间里,她便毫无所惧地,立在了这片森然得令人骇恐的幽夜山林里。直至良久之后,她才顿然睁开了眼,如才死不久的红眼黑虫一样,目不转睛地,看起了云山二人的去路,透着无限的惊奇与怪异。
“这二位便是李部云山?”
“一个练气初期的小家伙,感应力竟比练气后期还要敏锐?!”
“看那模样,似是生了灵识?”
“嘿,这里,还真是愈来愈有趣了!”
妩似鬼魅一般的喃喃之音,乍而一落。顷刻的沉吟与思量之后,其唇角,竟复又一咧。
笑意一闪即逝,她便就身形一动,犹如羚羊腾跃一般,往其来路疾掠了过去。
其奔行之速,赫然是比云山与李部二人,快了近乎四倍之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