眯着双眼,复又看了看十几丈外,那座似乎是大地脓疮般的高高土堆,在满是好奇与疑惑地沉吟了几番后,他才终于是下定了决心。
右腕一翻,他便即时收起了化为原型的锦蔓金珠,招出了血狞豸魂巢,而后随那血光一闪,双眉骤蹙,他便果断将其拍进了左胸的血肉之中。
片刻后,法力齐齐一动,血色光衣与黑纹血翼便相继显现了出来。
做完这些,他这才抬臂一挥,向那吊诡莫名的红土堆,射出了一道水箭。
“咻”的一声!
水箭劈风而至,转眼便在其上,击出了一个指宽的深洞,然而却直到数个呼吸后,水汽散而浸润泥土,才导致有数团泥块,脱滑了下来,坠在了他处,发出了数声“噗噗”闷响。
除此之外,竟然就没有任何其他的动静了!
如此之死寂,近乎诡异得令人发指!
见得其内无一活物,唯有无数针孔大小的孔洞,以及密密麻麻的,田沟水渠般的黄白丝痕,他那刚平舒不过顷刻的眉头,顿时就又拧了拧,
不会错了!
这的确是虫豸类生灵的巢穴。至于这些浅黄色的线条,则应该是唾液一类的分泌物,蚀土溶尘而凝的某种产物。
然则——
神识无法裹探,这又是怎么回事?
莫非就凭这些东西,便能隔绝了所有的识力不成?
连那些未曾覆盖的土壤缝隙,都能同化而避识绝念?
转瞬千思,弹指万绪,然其右臂凝术未落,他便五指一抓,释出一道光霞,摄来了一块落地的湿泥。
顺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清香,他便微微低下了头,垂下了目光。
一只芝麻大小的蚂蚁拱开了一粒细壤,精神抖擞地爬了出来。
也不知是感应到了什么,红壤刚离它身,它那两只摇晃如柳的触角,便就突然剧颤了起来。振出了一片残影之后,波及空气,当即就巨化为了一阵极细微的气纹涟漪。而后刹那,此纹便飞一般地扩散了开来。
一霎之间,竟如有天星坠海,掀涛起波!
星辰落海,那随之而来的浪头银花,自然是有万丈之高,轻易就可崩云触陆,而成毁灭之啸。
海啸的动静,自然是巨大无比,所以他在这一刹那,登时就面色激变了起来,如触蛇蝎一般,右手猛地一抖,就将这存蚁的泥块,远远地扔了出去,甚至此物刚脱手而去,他还不忘驱元一聚,凝出了一团火球,即时砸了过去。
而后血翼一振,双脚一蹬,身子一转,他便就飞速窜了出去,如一受惊的角马般,亡命奔逃了起来。
该死的!
褐鳞纹,赤金翼,墨玉身,叠影触,这是透念无识蚁!
这鬼东西——
他根本就不曾想过这种恐怖的东西,在这北山雾海里会有!
身化狂风骤雨,正极速而驰,他却依旧是难掩惊惧,乃至于其喉结、牙齿、面皮,都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生出了一阵阵难以自抑的刺麻感,战战巍巍得,两腿都有了发软跪伏的趋势。
此妖虫集群而居,筑巢而入地下,毕生守卫蚁后。一巢之蚁,多时能达百万,少时亦能上千。在不聚灵攻击之时,天生便能规避神识探查,且身坚体固,能抗刀兵,可受水火,飞速极快,而凶性十足,又极具报复性,喜香洁而厌腥臭,能喷吐奇烈无比的蚁酸攻敌。
想起这种生灵的讯息,他便是一阵头疼。
难怪这附近数里的范围内,一只活物都没有!
在这种凶蚁附近,有什么能不被噬个干干净净?
恐怕即便是金丹冒闯,若无特殊手段,一旦被成千上万只练气境的透念无识蚁,团团围住了,也只能是身死了局,饮恨归天。
要克此蚁,唯有强绝而量众的雷符电法,可他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