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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思细理如梳过,故而一路低头沉吟,直至约有了二十息,及至听到了耳边沸反盈天的嘈杂之音,感受到了数十道看向自己的视线,云山这才终于是,蓦地停住了对于心中地图的勾勒。
而后左眉一皱,右眉一挑,半是厌恶,半是好奇地,他当即就望了过去。
秋风扫落叶般地,环睹了这群人一眼,他便业已知晓了,此处到底是什么个情况。
居然是有两拨人,在此开设了赌局,而其赌的,则赫然是哪一方,能够收购掉自己一身的东西!
这两个小团体,一方七人,一方八人,且多是身染泥迹的莽汉,似是刚从雾海中的某地出来,走了一路,竟然就留了一路的厚厚黄尘。他们也不知是摸爬滚打了有多久了,眼力竟然练得尖敏毒辣得,一眼就看穿自己的虚实与来路。
只是——
就凭这番口无遮拦的赌言,若非是宗规有叙,“白龙谷内、试武场外不准动武斗法”,那么今日,恐怕是非得让他们通通学乖不可!
这世上,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够被当作赌注,甚至是货物!
一念闪逝,于是目光骤凕,突地一声冷哼,伴那戾念一泄,倏如狂海怒啸,他面前凑上来的这两人,便直感是被什么嗜血凶兽,给阴森森地盯住了一般,立马就滞在了原地。
他们满腔的热络之语,一时之间,竟好似全都堵在了喉咙里一般,以致于受这一眼之后,居然就讷讷不知言了起来。
然也就在这一霎,就在这二人身形微滞的短暂时光里,云山却是猝然双足一动!
应其法力一激,他的身子,便突然化作了无数青白麦黑,四色交杂的残影,紧接着,就如无声疾雷一般,卷烟起尘地,从其对面疏松稀落的人群里,若石旁惊湍般地,穿插了过去。
烟尘一刹弥天起,恍如万马奔腾行!
这附近的观望之人,在这狂风过境的一瞬间,居然立时就参差不齐地,剧烈咳嗽了起来!
其中数人,因为完全未能料到,会遇到此种情况,又因自身的反应,颇为不慢,所以心念一动,竟已就堪堪取出了各自的看家之物。
可是,这一见风尘起,他们却又陷入到了,无限的尴尬与凛然之中。
因为自己眼前的此人,根本就没有对自己动手的打算,所以是白取了兵刃,白招了法器。然而更骇人的,却是倘若他欲取自己性命,那么自己此时,就已然毙了命,所以取了也没用,因为慢了。
数息后,“咳咳咳咳”的声音终于止息,于是此地,立时便又重归了嘈杂。
“他娘的,这厮也忒缺德了点!”
“从哪儿冒出来的混账东西?!洒家又没惹他!”
“哼,若不是你们这群不长眼的玩意儿,硬要起哄打赌,怎会惹怒如此人物?!”
“你他娘的这是几个意思?!”
“唉,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老子怎么跟你们这些腌臜货,走到了一块儿?平白无故引人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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