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云山身侧数丈之外,刚才那一瞬间,受其煞气凶念之激,似是同类相争相感一般,光头法卫修炼出来的斥煞之气,竟是自行涌出了体外,凝化为了一层浅红色的气雾,薄浅如衣、形甲似胄地,贴覆于了其肤表之上。
而其人,则因身经百战之故,亦是猛地察觉到了一股危机。
于是乎,庞身一霎陡转,厉语一刹骤止,心神凛然瑟瑟之际,他便做足了所有的防备,且同时灵识一涌,立时就罩向了这间大厅里,突然出现的那个脚步声。
然而,弹指之后,那股惊悸人心的危机,却又在云山发愣的瞬间,忽然散了去,如汤沃雪一般,再无了影踪。
好像生了海市蜃楼一类的错觉似的,那光头法卫感应至此,竟只觉得是有人在将他当猴耍!
而再一待得其后须臾,云山体表幻化出来的外门弟子形象,如阳出海一般,跃入了他的眼眸,他便也就顿时怒了起来,面色涨红,羞恼相加。
却又怎料——
其怪嘴一张,正要如狮虎般暴吼泄怒,竟又在咆音未出之际,蓦地止了下来,直如喉咙里突然被塞了一大团棉花。
却是云山,刹那间就醒悟了过来,面露欢喜地,发出了一声尖锐刺耳的惊呼,就如孩童骤然见了喜爱的吃食一般。
“啊——”
“这位大哥,我来还欠你的灵石!”
语落,右手一托一递,其上霞光一闪,便有几颗灵石齐齐浮现了出来。
见及此景,闻得如此怪异聱牙的话音,这整间大厅里的人,除了云山自己以外,竟是全部一愣。而后,便有憋不住的笑声,如鼠虫一般,悉悉索索地响了起来。
然而此况,却也未能延续多久,就又于立谈之间,噤成了一片寒蝉寂林。
那青衣人眼珠一瞥,复又转回,面色竟就愁苦得像是吞了黄连。
迅疾地接过了灵石,他正欲张嘴,却又马上就被堵在了喉咙里。
光头大汉的一张国字脸,也赫然是被激得由红变紫,复又由紫入黑了。
之后微闭的厚唇,倏而一张,他就欲继续先前被遏止的暴吼。却还不过瞬息,连口都没开,他那满腔的乖戾,就再被滞静在了原地。
恍惚之间,似如坝困狂洪。
居然又是一声高亢的呼声,乍鸣于此间!
前如金鹏遏云而起,后如海豹俯潜而下,先尖后平,故态复萌,而旧技重施,竟是假意十足,鲜明得人人可辨、草木难懵。
“大哥莫怪,实在是因为云山不知如何称——”
狂洪毕竟是狂洪,再如何,也终究不是一堵小小的堤坝,所能困阻的。
所以尺波电谢之间,那堵临时起意而筑的堤坝,便已崩裂成了一堆碎片。
一声咆哮,震天而响,终于是止住了云山接连不断的戏弄,断去了云山还未说完的话语。
“竖子!”
“安敢如此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