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鸿瞅了眼女姬,“妇人之仁!”便转身,佛袖而去。
其实,她完全有能力将白民带走,但她做不到。
二哥叛变之后,她便与二哥二嫂一起来了这东荒之外,忘忧谷有太多她舍不得的东西,无论是她从蓬莱盗走的沐云帆遗骸,还是师姐冰封在佛骨海底尸身,她都舍不得,更不愿放弃,唯一救活他们的希望,而她不知道,这个希望其实并不存在,所谓女娲石铸灵重生一说,不过是二哥与鬼君穿山甲给她的一个幻想。
暮色凄凉,有风吹来,女姬远远地望着忘忧谷里在花卉间欢喜奔跑的小白民,她想流泪,却因没有心,流不出一滴泪。
十年前,她本该带着襁褓中的小白民离开,若是那样,她便会有一个正常的童年,一样地天天开心,而不是如今这般,扮作个男子,夜夜诗书日日习法,偶尔出来玩一两日,还要被同龄人欺负。
阿碧隐隐觉得,女姬有事瞒着她。
从半个时辰前,她向师姐提起姐夫之时,,师姐答非所问,她便觉得,师姐有事瞒着她。
但她并没揭穿师姐,她知道师姐既有意瞒她,便一定不会说,她想暗中查清此事,便没拒绝女姬的好意,答应在忘忧谷住些日子。
当夜,月似发光的水晶盘,斜挂在天上,皎洁的月光倾洒在忘忧谷的女姬的住的小院里,照得整个小院如南方冬日里的卯时三刻,院中一棵桃花树下,两个孩子手牵手齐齐坐着,稚嫩的笑容清晰可见。
小白民看着一脸呆样的小司幽,她想起夜幕降临时的那一幕。
夜幕降临的时候,她第一次见到母亲的妹妹,她的小姨,小司幽的妈妈。
小姨一袭青衫,眼睛大大的,很是漂亮,对她很好,但对司幽哥哥很凶,痛骂他一番后,罚他跪在院里,还不许他吃饭,她偷偷给他拿来吃的,让他吃,他却望着她的身后,她身后是不知何时,站着的他的母亲。
想着那一幕,小白民眼睛里有些同情,对小司幽说,“司幽哥哥,小姨……小姨真的好凶哦!”
小司幽一脸呆样,抬着头,大大的一双眼沐浴着月光,不知在想什么,随口道,“是吗?娘有时候,真是有那么点凶”又偏头,一脸好奇地问小白民,“你娘呢?你娘凶吗?”
小白民没想到司幽哥哥会问起娘,笑容一下子没了不说,还慌忙低下头,她想将她从小便没娘亲的事情告诉司幽哥哥,却又害怕司幽哥哥也像那些年长一些的贵族子弟一样,认为她天生是个克星,克死了自己的娘亲。
她那样的一个小的年纪里,断断不该出现这样的想法,但从她第一次知道别人叫她克星——是因她出生便克死了娘亲那一晚,这种想法便真实如烙印印在她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