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湘的心在撕裂,头脑涨疼,眸中血色泛起,泪水缓缓滴落,轰然跪倒在木屋门前。
突然一声低喝在身后响起,一个白色锦衣男子,挑着灯笼,斜举到韩湘面庞,喝问道:“什么人?”
韩湘猛然回身,一双通红的眼眶,充盈着鲜血,身躯颤抖,牙关紧咬,眼看这打着灯笼的人正与之前所杀的阴邪青年等人一般无二,他怒哼一声:“杀你的人。”说罢一点金光划过,在灯笼微弱昏黄的光亮中,那个锦衣男子轰然倒地。
韩湘将他的尸体丢在木屋门后,踩灭了燃烧的灯笼,深深的望了一眼木屋内的一堆尸体,缓缓关上了木屋门。
他不解为何这些江湖中人会轻易打杀村民,那天下的正道呢?素来在说书先生嘴中听说的行侠仗义呢?
韩湘血泪长流,心下打定主意,势必杀光这村中的所有外来之人,以慰藉村民们的在天之灵。
木屋后,小莺与父母居住的屋子内有灯火微弱摇晃,韩湘缓步走进,趴伏在窗口,只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仿佛在埋怨,带着愤怒道:“这些杂碎们,竟然连老人孩子都杀。”
紧接着一个温雅男子悠悠叹息一声,道:“巴山剑派,青城剑阁,连着幽州金刀沈家都有大教墨阳门罩着,早已沦落如魔教一般,只不过平日里自诩着正人君子的身份,行的却是杀人抢掠,无恶不作之事,哎…”
又一个温柔的女子声音响起,道:“是啊,如今武林盟主消失不知所踪,墨阳门势大,就连少林,武当,昆仑三大教派都略显势微,渐渐有了统一神州之势,那些三教九流莫不马首是瞻,甘为鹰犬走狗,更有墨阳十八剑客威震江湖,我区区华山剑派又哪里有资格来讨论人家对错过失?还是不要说了的好,免得被墙外人听了去,惹来祸端。”
那一男一女各自长叹一声,却不再言语,只对着烛火失神发呆。
又听那先前开声的女子道:“师父让我三人来这荒山野岭寻什么引灵草,现在群雄环视,哪里有我们的机会?还被那巴山剑派的混账少主盯上,眼神色眯眯的,让我直恶心…”
那男子也似有怒意,没了方才的温雅,声音渐带冰冷,道:“那顾长明不学无术,尽干奸淫掳掠之事,一身武艺平平,若非有巴山剑派的师兄弟护着他,哼!我便一剑斩了他的头颅。”
其后那个温柔的女子急切道:“宁师妹,云师哥,你们可别在抱怨了,万一被听了去,不仅我们处境危险,就连师门师父都会受到牵连的。”
那云师哥也知道事情轻重与话语得失,只是自幼爱怜宁师妹,此次下山,见那顾长明左右调戏于她,心中愤懑,但又无奈自家门派势力低下,受了这般气愤也只能压制心底,不敢开口,枉了他一条落落汉子!
韩湘听着屋内三人各自叹息,心中已渐渐明了当前局势,村中现在鱼龙混杂,有正人君子,也有自诩正人的歪道,而村民们便是以巴山剑派,青城剑阁,金刀沈家为首的一众歪道所杀。
当下心中计较,已知的巴山剑派是白色绣花锦服,上有云雾翻腾,下又百花斗艳,白日里自己所杀的正是那巴山剑派的少主与一干随从。但却是不知,那青城剑阁与金刀沈家是何种服侍,莫错杀了好人才是。
左右思索无果,索性先从巴山剑派下手,以后自然会一一得知。
韩湘潜伏着身子,缓缓越过木屋,向着后面村庄探去,只见漆黑的村中大部分人都已占了村民的屋子入睡,只有一二灯火摇曳晃动,里面照着几个黑漆漆的人影,像是在谈笑饮酒。
韩湘轻脚跑到那灯火的屋子下,透过半开的窗户向内望去,只见两个穿着白色锦服的男子正在烛火下饮酒作乐,一人并指如剑,左右挥动,像是在探讨剑法。
韩湘怒火中烧,看着那巴山剑派的人在谈笑,在张扬,胸口闷疼,心思:“你们杀了村民,占了屋舍,竟还在这谈笑喝酒。”当下挥手取出一根羽箭,弯起竹弓,微微鼓动内力,透过了窗户缝隙,对着那个并指挥手的男子射去。
箭矢极快,那男子酒过半酣,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便被羽箭贯穿了头颅,轰隆一声倒地,未出口的话也随之戛然而止。
韩湘弯弓再要射第二箭,只见对面的那个男子已从板凳上跃起,伸手拿起桌上的长剑,酒也醒了大半,全神戒备的盯着木屋的门与窗户,同时嘴里大喝:“那个鼠辈,偷袭我巴山剑派?”
一声大喝惊起了村中的人,顿时骏马长嘶,鸡飞狗叫,人影慌乱,纷纷向这边聚集过来。韩湘心下着急,瞄准了那个尤自挥剑大吼的男子,猛一松手,箭矢划过空间,被那男子侧身轻躲,竟只射在了他的右腿上,鲜血瞬时流下,男子慌乱的挥动手中长剑,“啊呀”大叫。
韩湘转身看到人影晃动,火把明亮照耀了整个村庄,已有十数个人将自己团团围住,火光中,清晰可见,其中有五六人穿着的正是巴山剑派的衣服,剩下的几人,或是青袍猎猎,或是金缕绣服,想必正是与巴山剑派狼狈为奸的青城剑阁与金刀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