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子沉寂不动,虽不过点大,却如有万钧,韩湘的额头再次浮现汗意,身体也因用力而抖动痉挛,但一切依旧如常,那内力种子根本动都未曾动过一下,更莫说生出新的内力暖流来治愈伤口了。
韩湘闭目沉思,脑中渐渐浮现起先天功的一招一式,又想起那夜在山下村中的怪异场景,好像天地交融一般,心神俱透,全无二心,不由心下打定,拼命思索着那夜的种种,妄图再找到那种境界。
他却是异想天开了,天人合一本就是一种奇妙怪异的境地,实乃千古难遇,非得种种因缘巧合不成,而他此际身负重伤,更是内里气劲纠结争斗,内外俱不得分外安定,又有疼痛缠身,早已先失了天时地利,哪里还能再进入其中?
不过他有过一次经验,那种绝妙的境地还是堪能回想,仔细想来,仿佛全外的疼痛与内里的烦闷慢慢消失了一般,只有那夜的种种映入脑海,其中有师父一招一式彷如行云流水般的将先天功法演练而出,搅动了天地涟漪,如梦似幻。
他的心神再次凝聚成自身模样,随着师父一点点修炼起来,尽管身躯仍旧躺在地面未曾动过半分,但却慢慢露出安定祥和的神色,扭结的眉目也渐渐舒展开来,内里更是他未曾发现的,那本沉寂不懂如居石的金光种子,竟随着他心神的招式变换而缓缓转动起来,微不可见,却也有淡淡的暖流夹杂在缕缕淡黄的内力中缓慢升腾。
一招一式,变幻无常,金光种子越转越快,原本堪半时方才转动一周,现在却只消得一刻钟便可,同时生成的内力缓缓如有灵性一般,辗转腾挪透过三道强悍内劲争斗的缝隙涌入血肉经脉中,缓慢的修复着残破的身躯。
不知过了多久,野兔仿佛在韩湘身上待的极为舒坦,竟慢慢闭上了眼睛,卧在他的胸膛上沉沉睡去,只有春风吹过,奇花异草竞相绽放摇曳,将天边的白云晃动的远离,把一颗温暖的艳阳慢慢摇到蓝天正中,透出淡淡的热浪,在雨后湿润的山谷内,蒸腾起一片朦胧烟雾。
只有韩湘所躺的一小片地方,慢慢升起一片金芒,包裹了他的身躯,连带着胸膛上趴伏的野兔仿佛都在安详沉睡,嘴角不觉带着笑意,许是美梦连连,迎合了春风正好。
韩湘却未曾睡着,他的全部心神都化作了一个微小的自身,在脑海里仿佛真人一般慢慢演练先天功,招式层出不穷,往复九九八十一招,每每抬脚抖腿,都会有涟漪荡漾脑海,似也带起了微弱的风吹拂而过,直到胸膛。
胸膛中的三道强悍内劲彼此争斗似都已慢慢疲惫,被这先天功涟漪带起的微风吹过,竟各自一阵抖动,仿佛猛龙咆哮一般,再度剧烈,极力挣扎。
但随着微风而来的一层薄如轻纱的淡黄内力,夹带着浩然博大,又复高傲姿态,形成一片单薄的金黄光幕,缓缓将这三道内劲包裹挤压,任凭它们如妖兽一般的争斗,卷起余波劲力妄图撞击经脉壁垒,却都被这浩然的金黄光幕包裹抵挡,仿佛金钟,坚韧非常。
三道强悍内劲冲突无法,只得任由着这浩然之气,缓缓使他们交织缠绵,缩成一团深浅三色的黑气,各自带着或霸道,或神秘,或冰冷竟缓慢的出现了融合的趋势。
韩湘浑然不觉,只顾着在脑海中演练先天功,一招一式虽往返重复,却又大有不同,仿佛每一次动作都蕴含了莫大的奥妙,让他沉迷而不能自拔,有别与那种天人合一的空灵,却是另一种沉迷陶醉,仿佛书生正孜孜不倦的读着一本旷世佳作。
艳阳渐斜,已是下午时分,韩湘的意识仍旧沉浸在脑海中,身体内的三道强悍内劲也开始慢慢融合,缓缓化作一团浓稠而澎湃的内力,灰黑掺杂,在金黄光幕的包裹中,被浩然之气熏陶似也慢慢带了淡淡的黄芒。
先天功的异变韩湘不知,但心神中却仿佛有一丝渴望,让他不住演练修习,更有玄妙感觉由心而生,缓慢改变着他所不知道的什么。
忽然阴风陡起,乌云霎时遍布了天际,再次将艳阳遮挡进无尽的黑暗中,紧紧挤压着大地,带着猛烈而阴冷的风,吹拂着山谷中的奇花异草竟不住颤抖,一声声凄惨无比又怨恨非常的山鬼呼啸霎时响彻四周。
再看本争奇斗艳,五光十色的树木花草,竟仿佛有道道活力从叶间花瓣上被天边慢慢落下的烟雾吸收,花草也开始呈现萎败之势。
韩湘被阴风吹动的一阵寒噤,猛地从那种陶醉沉迷的意识中清醒,脑海里的自己轰然破碎,化作了片片金黄内力充斥进皮肉血脉中。而体内的三道缓慢融合的强横内劲,也似因束缚突然减少,轰然暴动开来,原本已融合成灰黑浓液的地方也慢慢分离,搅动盘旋,如巨龙出山一般发狂的冲击着包裹在外的内力黄芒。
韩湘被这突然的变动震的心神俱颤,经脉血肉被冲击的晃动,一口闷血夺口喷出。
他身上的伤势在方才沉迷陶醉的状态下已渐渐好了大半,气力也似恢复了不少,当下强定了心神,缓慢呼吸,保持金光种子匀速转动,意识也慢慢清明沉静,只撇了一眼巨变的周遭,带着疑惑与不解再度回想先天功的一招一式,欲图先稳定了内力再说。
“啊…”
一声娇呼在身边响起,韩湘的意识再度被打乱,他猛地睁开眼皮,血液顺着嘴角缓慢流出,心神震动中只见一个白衣如雪的背影,带着柔弱与惊恐,正缓慢向着自己退来。而其身前,一条百丈巨蟒,带着玄青色的鳞片与散发出幽绿光芒的双眸,正紧紧盯着这白衣女子,长信吞吐,喷出恶臭冰寒的气味,让人闻着几欲呕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