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抬头看去,只见太湖中,那渐起的水花里,条条天地法则猛然消散,化作点点荧光,伴着水花看不真切。
接着便是一道浑厚的灰色光华亮起正中。
而那光华所在,正是骆岐的脚下。
一扇石门穿破水面缓缓升起,宽愈丈许,长不知几何。
门上镂刻的花纹被水花遮挡,让一众修士看不真切。
赤面见到这石门,猛地一惊,连同着身外不远处的晏无华也是身躯一震,齐声失口道:“真理?”
石门上带着古老而沧桑的气息,更有无匹气势震动四周。那盘膝而坐的未央被气势震慑,蓦地一口闷血喷出,身子便如流星再次激射而出,跌落太湖之中,溅起涟漪道道。
骆岐身在水花之中,看的真切,也是惊道:“真理?”
但见那石门缓缓升起,不一时便挺立在骆岐的身前半丈外。
石门高愈三丈,其上雕刻有山海之色,更有花木草鱼。野兽欢快奔跑,飞鸟翱翔天半,正是社稷之象。
石门缓慢打开,其后白光缭绕,其内究竟有什么,却再难看清。
那光芒刺的骆岐双眼一阵生疼,但却没有震慑的气势加诸他身,让他后退。却隐隐有一丝召唤的气息,流散在天地之间,更传来一道沧桑而浑厚的声音:“仙人之躯,方可窥见真理,你有资格!”
其声音算不得洪亮,但却缭绕响彻众人心田,而其言下之意,显然这有资格之人,正是正一道的天骄大弟子,骆岐。
众人不无惊骇,但听乾常道问晏无华道:“什么是真理?”
晏无华早年周游天下,自也见识非凡,当下喃喃道:“我曾听过传言,这真理的大门是仙人留下,更也是仙人葬身之地。其内蕴含仙人一生领悟之法则奥妙,若有资格进入其中者,便就是仙人的传承之人。获得这天地之中,特例无劫的准仙之资。若无罹难人祸,有朝一日便可霞举飞升,成就无量真身。”
她一番言语说的不算高声,但在场哪个不是修真好手?是以都听在耳中,暗自感叹这正一道首徒之天资不凡,气运不弱。
赤面却是心神俱颤,暗思:“这仙人造化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是在少主被那骆岐擒拿后出现,莫非?”
他心有惊忧,又不敢相信自己所想。但他曾在三寸界见到过韩湘的武道圣体,那乃是修行内力的不二身躯。虽这神州中,真元道法较之内力差别甚大,但他更知韩湘身世,曾经的妖道少主转世,又怎能不是天骄绝艳?
他心中忐忑,更听闻有‘借基’之法,暗道:“莫非是那正一道首徒借取了少主的根骨身基,方才成就这般仙人之躯?”
担忧缭绕心头,怒火再起胆边,赤面怒吼一声便要飞跃而去救助韩湘脱身。
但四周那真理石门的气势震慑下,他又怎能腾身而起?
这猛然响起的声音震慑的韩湘也是一惊,同时感觉到那话语的意思不仅是对骆岐言说,好像也是在对他自身言语一般。
韩湘念头百转,虽不明其间道理,但料想这般任凭骆岐吞噬下去,定会身死道消,魂魄被他霸占融合。
是以趁着骆岐被这声音惊动而失神的一瞬,韩湘猛地一用力,发狂的激荡周身真元,鼓动气力神识牵引魂魄用力一扯。
“呲啦。”
一声响起,仿佛布帛破裂,韩湘的魂魄自胸膛心脉以下便撕裂开来。那被骆岐元婴吞噬的半身怕是再难收回,只得勉力挣脱一半,带着一阵透彻心肺的虚弱萎靡,更有撕心的疼痛重返身躯。
但那束缚了韩湘周身的气力委实不弱,任凭韩湘这半片的魂魄加诸神识如何驱动,竟在难动作半分。
骆岐也被韩湘这一番动作惊动,身子一颤,便心神回归。激荡着元婴再次吐出那怪异的吸力,探进韩湘的身躯,妄图再拉去其魂魄离体吞噬。
韩湘大难方逃,哪里肯就犯。感觉身躯挣脱不得,当下心一狠,便用丹田中残留的微末真元卷裹着自身魂魄神识从神阙穴中挣脱而出。
韩湘发疯似的狠戾,神识震动,拼命的燃烧真元。更在骆岐元婴脱离道台,掌控自身穴位经脉疏忽的瞬间,连破骆岐的神阙,再见天光肆意。
阳光透过水浪折射而下,韩湘的真元毕竟薄弱,加之魂魄神识道台未成,金丹不凝。更无道胎元婴通灵,怎能承受得住这天光照耀?
“刺啦啦。”
仿佛烈火灼冰,韩湘的真元霎时消融,神识折损。本破碎断裂的魂魄也消散大半,只留有丹田半分尚在,无声的痛苦嘶吼。
骆岐这般威能竟被韩湘一个炼气初期的修士破了自身穴窍,虽说有偷机之功,也加之他与韩湘魂魄相融,真元下意识的未能阻挡。饶是如此,也让骆岐怒火忽起,瞬间气势爆发,戾吼一声便要挥手将韩湘的魂魄神识拉扯回来。
外界众人只见那正一道首徒一声狂啸,接着便发狂似的击打着什么。但他身前,只有一片虚无,便是残影都未有一片。
唯有赤面看出其间一二,接连怒吼便要冲破真理石门的威势冲突而过,但终究无用。身子如被铁钉钉住,再难转动半分。
韩湘忽觉骆岐的攻击打来,但却没有伤害,只有更强力的牵扯之力。
而身前,却是一个沧桑古老的石门孤立。石门半开,后有华光强盛,更有一股召唤之意缭绕韩湘心田。
骆岐的抓擒将至,韩湘索性心中一横,强忍着天光照耀的魂魄消散的疼痛,催动残留的半分真元卷动了魂魄神识向着前方那个半开的石门中投入而去。
骆岐忙闪身去追,但毕竟慢了一瞬。韩湘的魂魄已被真元卷裹,连带神识虚弱低糜,钻进那石门瞬间被华光掩埋。
忽然那沧桑浑厚的声音再次响起:“个人造化,全凭机缘,一切冥冥注定,天人难断。!”
声音越发虚幻,石门也轰然闭合,更散出强悍气势震动的骆岐连番后退。
他带着狰狞与狠戾紧盯着石门,眼见它缓缓坠下太湖,激荡了涟漪波纹道道,重归平静。
便是身周本激散的水花屏障也消散无踪,只有骆岐孤身而立。
忽然身边水波又起,原是未央已翻身再入天半。看着骆岐凝重而不甘的神色,和被驱逐在远处的柳随云等人,眉头闪动,烟波流转,不知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