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以滴水之器去封江河之水,实是蚍蜉撼树,不自量力。
是以韩湘经脉在妖力震动下,纷纷破碎。丹田震动,原本就淡薄了许多的真元漩涡更是在妖气的压力下仿佛浮萍,摇摇欲碎。
随着那河蚌魂魄的融入,那老者面容上缓显一丝狠戾之意。他扭头看向身后不远处的徐风,更沉声传递心神对韩湘道:“少主,快快离去。”
韩湘早有打算,听闻此言,忙忍住身躯经脉的断裂与周身血肉的崩塌。鼓动了仅剩不多的真元收回剑阵,寻了路径踏起灵踪急速远去。
徐风本静心观看,虽多有戒备谨慎。但却没想不过半刻,忽觉身前天地灵气暴乱,气势波动更强于之前韩湘激发符篆之威。
徐风暗道糟糕,同时心里狠声谩骂那河蚌道:“这该死的老妖,竟为了那韩湘甘愿自爆?”
心中想着,脚下却是不满,已踏起身法急速后退。
但毕竟是慢了半分,退步出半步,身前便突有一声爆响震天动地。更夹带着暴乱的劲气妖力猛烈冲撞而来。
徐风身下一个不稳,便被那劲风撞击的摔飞而出。同时嘴角鲜血流淌,护体真元的豪光也在这狂暴的气势震动下轰然瓦解。
韩湘远去之时听闻身后爆响,嘴角竟也带了与那河蚌一般的狠戾之色。但胸口毕竟有兽意无穷,更有妖力震慑经脉,连带着他的身躯也散发出狂暴的妖气,威震天地。
任凭体内经脉中蛰伏的河蚌极力收敛,但瘦死的骆驼又岂是强马能比?
韩湘的头颅见感沉重,神识也一阵昏沉。他却不敢怠慢,生怕那河蚌身躯爆裂也震不死徐风,反倒被他追杀而来。灵踪闪动,身子化作残影连连,迎着春草绿也,消失在一片山野之中。
忽然丹田中异变陡起,韩湘心神一震。
只觉丹田中本与先天功真元对峙的血幡,似因这河蚌魂魄夹带了庞大的筑基兽意入体,又因先天功因之前伤势萎靡消散。二者联袂,兽意镇压,竟缓缓出现融合之势。
血幡震动,每每有强悍血气流散,激荡了经脉一阵颤抖,复又破碎。
先天功因是韩湘护体神功,本能反应修复韩湘周身伤势,与补全经脉。
一毁灭,一修复。加之兽意镇压,道酝真解三门在旁做辅。竟在韩湘的身躯中,丹田内,经脉里呈现了一番怪异的景象。
碧青交织血色成淡紫,混合金光化澄黄。更有河蚌兽意灰蒙,千姿万色,化作一片漆黑如墨。
韩湘心头连震,暗想不会是那道罚再来?
但觉那漆黑之中却有淡淡暖意流散,不似道罚之阴冷。更有淡淡的道理带着一丝祭坛般的虚影呈现韩湘心头。
韩湘迷糊中紧紧伸出双手拉扯向那道理与祭台虚影,但觉入手如有暖水洋溢身周,带着亲切熟悉,更有通透明悟。
如壁障破裂心田,更似有道理法则呈现血肉。先天功急速运转,血幡飘摇带动了道源真解也急速运转,两相对峙又在兽意的压迫下缓慢融合,演变成真元质的变化。
越发浓郁浑厚,也更精纯非常。漆黑如墨徜徉在被先天功暖流修复的经脉伤势中,催动了骨骼震动,骨髓流转再生精血。
伤势瞬间好转,经脉宽阔凝视,坚硬非常。丹田充盈着漆黑带暖,有血幡飘摇其中隐隐看不真切,但韩湘却在昏沉中感悟清晰。更也知晓自己已突破桎梏,成就炼气后期之境。
同时那狂暴兽意也慢慢蛰伏,化作一丝亲切之感包围经脉。内里河蚌的魂魄已从老者再次化作一团软肉孤立,上下起伏,似在呼吸沉睡。
韩湘心中欢喜,暗想:“当真是一祸一福,尽数交替我身。”
他竭力的想要睁开眼睛,但身躯忽又疲惫袭来。更想到自己睁眼也是枉费,哪里有眼珠能够看到外界物事?
他在鼓动气力探出神识,只见天色大好,阳光明媚。而远处爆裂依旧,气势震动传来,伴着徐风的嘶吼咆哮。
韩湘挣扎着坐起,正待翻身再度远去。却在神识探出的一瞬,瞥见了身后丈外,一颗杨柳树下,正孤坐着一个身穿黄衫的女子。
她带着一双明亮清澈的眸子正上下打量着韩湘,脸上诧异未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