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工夫,里面行出两人,随童子走出来是一个男子,举止俊雅,带着温和笑意,令人恍然间有一种如沐春风之感。
“才从山上下来,就听闻鸟鸣,正想着,原来是定远将军驾到,卢某不曾远迎,还请将军恕罪。”
王弘毅看了上去,此人就和印象中的卢愈重合,再凝神看上去,只见此人云气和与之前所见诸人都不同。
清光隐隐,凝聚于身,心气大有可观之处,却不是富贵中人。
二世重逢,王弘毅搀扶起对方,温言说着:“本就是王某突然到访,非先生之错。此次突然到访,是王某讨扰了。只是早闻先生精通茶道,王某也是喜茶之人,又知先生在此隐居,若不向先生请教茶艺,岂不可惜?”
“将军过奖了,卢某只是略懂此道,非是高手,这等说法,不过是外面之人随口一言罢了。实不敢当,实不敢当。”
二人在门口说上几句后,卢愈便将众人请进竹园去。
单不论山上竹林,这山下竹园,也有可观处,只见都是小巧精舍,没有玻璃,用的是窗纸,院子里,靠着墙丛丛一片都是梅树。
王弘毅就笑着:“真风雅士,若是我早些来,必可见到这梅花盛景了。”
“乡野之处,不值一提。不过在梅花中,品茶博弈,的确是幸事一件。”卢愈笑的回答的说着:“当然此时在山上竹林更佳。”
“王某可有此荣幸?愿与先生品茶博弈一番。”看了看山上竹林,王弘毅笑的说着。
这山不高,才上百米,卢愈虽然才下来,再上去也不反卝对,很是随意说着:“将军既有雅兴,我们就上去博弈一番。”
说着,命仆人前去准备。
护卫皆留在庄中,只有甘厚,随王弘毅,与卢愈一同上山。
竹林幽深,不知身在何处,一入竹林,王弘毅眯起眸,这竹林有些古怪,倒不是说什么法阵,却能使清风徐徐,顿使人有着幽谷之感。
“小楼已至,棋盘尚未设好,可愿与卢某先上楼一观?”卢愈看一眼旁边忙碌小童,邀请道。
王弘毅自是应下来。二人随即步上竹楼,登上二层。
打开了窗,于窗前向下俯瞰,一片竹林,随风摇曳,翠绿,姿态如画。
说话间,下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只见一个少卝女上来,手里拿着萧和棋,这少卝女通身穿戴是月色裙,皓腕雪白晶莹,手指纤细如削葱,只瞥了一眼,就行礼。
“将军觉得此处如何?”卢愈陪在王弘毅身旁,开口问着。
“此地,实是隐居佳处,风景雅致,颇具意境。卢先生果是会享受之人。”王弘毅感慨说着。
对王弘毅这番回答,卢愈显然很是满意:“将军说的没错,在此地品茶居住,实人生一大快事。便是如将军这般高位者,闲暇之余,怕亦难免烦于政事。”
王弘毅微微挑眉,似听出对方话中之意。
却见卢愈这时说:“此处已设好棋盘,泉水也准备好,便让卢某为将军露一手,以酬贵客。”
二人就在楼台上置一石桌。
上面设好棋盘,颗颗棋子,都是玉石磨成,摸之凉爽,倒很是适合夏季把卝玩。
博弈之前,卢愈亲自为王弘毅煮茶,茶道确是甚为精彩。
王弘毅本就是爱茶之人,品茶之后,给予评价,令卢愈连连点头。
王弘毅携带来的礼物,是数包新茶,这种新茶,虽看似简单,却别出心裁,令卢愈很是感兴趣,愉快收下。
双方一番博弈,你来我往,畅快淋漓。
三盘完毕,这时已经是下午,王弘毅就说着:“先生有如此才,何不出仕?”
卢愈这时正在整理着棋盘,回答着:“将军美意,卢某甚为感激,卢某除茶道外,对其他事情,并不在行,不能胜任您所提职务,实在抱歉,请将军恕罪。”
“那便请先生,担任茶棋博士职务,将这等绝艺,流传于世。”见不愿意,王弘毅笑了笑,早有准备,再聘请为茶棋博士。
这茶棋博士,却是甚为悠闲,并不属于臣子,实际上是客卿。
平日闲暇,任由来往,不时下棋,并且在人身和赋税事上,给予优待。
每月薪水十两,亦非小数目。
这事,卢愈想了想,就答应了:“敢不从命?”
与卢愈很是投机,二人相谈许久,临近黄昏之时,王鸿毅离开竹园。
卢愈亦亲自送出,目送王鸿毅离去。
带队骑马行出半里,勒住坐骑回望竹山,王弘毅暗叹一口气。
今日聘请到卢愈,对方这等态度,却说明自己还未达到对方明主标准。
“再给我些时日,定会扩充领地,吞卝食掉整个蜀地,成为实至名归的蜀王。”王弘毅暗暗想着,不过,转念一叹:“卢愈这等人,若是当了臣子,岂不是折了他的茶艺?”
大君胸怀四海,用人如治宫室,这高屋巍峨,威服四方,是大臣大将的器宇,而这园林曲径,幽深别味,使人王者心生忘忧之乐,这就是卢愈了,又何必一味要他入仕呢?
当下自失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