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之所以要杀自己……大约是为了那个叫韶光的花魁。
他们都是玄天教的人。
阎十六觉得自己知晓了一个大秘密,可眼皮好重,大限已到,他要死了。
就在他实在顶不住要闭上双眼时,身体突然一个激灵,混沌的大脑在一瞬间仿佛神迹般地清醒过来。
他震惊地望着眼前突然出现的又一个长相绝美如女子般的男人,对方正面无表情地将手从他身上收回来,而那如玉般修长的指间,则夹着一根冒着寒气的、极长的银针。
一针夺命!
……是沈七!!
“下来。”奚玉棠朝楼上招了招手,薛阳沉默了一下,抱着人稳稳落地。
轻描淡写地扫了薛阳一眼,后者认命地将人交给她。奚玉棠接过韶光,环上她的腰,用力地将人架起来,让她能够半靠着自己站着,同时,一把沾血的剑强横地塞在了她手里。
“自己的仇自己报。”
韶光精神有些恍惚,仿佛听到了自家主子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又温柔又冷硬,却不容反驳,“阿七的银针效果有限,不要耽误时间,乖。”
韶光握着剑,一动不动地看着倒在自己脚下,被自家主子用倒刺鞭抽得体无完肤的阎十六,手指不断收紧又放开,仿佛要捏断剑柄一般。
她挣脱奚玉棠的怀抱,双手握着剑柄,撕心裂肺地大吼了一声,轻剑高高举起。
“啊——!!”
寒光刷地闪过,阎十六死不瞑目的人头骨碌碌地滚落在了一旁。
周围一片死寂。
咣当一声,剑落地,重伤的韶光再次昏迷了过去。奚玉棠站着没动,薛阳一把接住了人,抬头看向她和沈七。
“没让你动手,你心有怨言么薛阳?”奚玉棠淡漠地望着他。
薛阳沉默片刻,面无表情,“有。”
沈七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奚玉棠目瞪口呆,薛堂主懵懂地抬头,只听自家主子指着他鼻子骂道,“……你还真敢说啊你!这么耿直跟谁学的!”
薛阳:“……”
“还不滚?”见他这幅模样,奚小教主气得直翻白眼。
薛阳:“……哦。那属下带韶光下去休息。”
“谁让你去送人了?”奚玉棠摆手,“那边的人头,拿去锦衣司换钱,万两黄金,一点都不能少了。”
薛阳:“………………哦。”
“银票换回来以后给韶光送去。”
“…………啊?”
奚玉棠头一次发现自己手下居然有个薛阳这种木头脑子,恨得一脚踹了过去,“啊什么啊,人是韶光砍的,不给她给谁!”
薛阳:“……”
安排好韶光,奚玉棠一身血地和沈七并肩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小声商量着后续首尾之事,首当其冲地便是醉花楼的归属问题。
奚小教主动了从听雨阁手里抢东西的心思,今日杀了听雨阁这么多人,反正已经翻脸,那么抢地盘这种事尽早不尽晚。不过想要醉花楼还得先过郑家的一关,说到郑家……
“呀,我把郑泰忘了。”奚玉棠一拍脑门,赶紧吩咐手下去把郑二公子找出来送回家。
沈七嗤笑了一声,“有这功夫担心郑二,不如多操心一下别人?”
“……谁?”
沈七笑而不答。
……很快,奚玉棠便也知道了。
只见她刚出了醉花楼,迎面和江千彤对上目光,妹子便一脸委屈地看着她,鼻子里哼了一声,转身轻功走了,身后还缀着她新交的朋友墨音。墨音见好朋友这样,也愤慨地瞪了奚玉棠一眼。
墨锦作为大哥,今儿是特意来保护自家妹子和妹子闺蜜的,见状,只能无奈地对奚玉棠笑了笑,也连忙轻身追了上去。
奚小教主有点懵逼。
更懵的是,当她回到烟雨台时,发现越清风居然不在!打听了一下,居然坐着马车出门去了。
直到三更天,越家少主才回到烟雨台,着斯年去请奚玉棠,后者睡得正香,被吵醒正是不爽,本来打算发脾气,结果却在听到越清风接下来的话后,惊讶地睡意全无。
“……等一下,你去哪儿了,你再说一遍?”她有些回不过神,“我没听错吧,郑家?你去帮我善后了?”
越家少爷慢条斯理地接过秋远递来的毛巾擦了擦脸,慵懒开口,“茶。”
“我来我来!”奚玉棠瞬间抢过秋远的活计,殷勤地倒了杯递过去,“少爷,喝茶。”
越清风抬了抬眼皮,接过去抿了一口。秋远不忍直视,撇着嘴咕哝,“药还没吃呢。”
“我去热!”奚玉棠立刻请命。
“回来。”越清风淡淡开口,“晚上不喝了。”
“好好好,少爷说不喝就不喝。”
秋远:“……”
越清风十分满意,唇角翘了翘,“想听我今晚跟郑永说了什么?”
奚玉棠点头。
“……你去醉花楼闹事,我自然得帮你收拾边角。”越少主轻咳几声,“郑家同意将醉花楼送给我,包括里面所有的郑家下人一起,咳,以后那地方就和听雨阁没关系了。”
奚玉棠倒吸一口凉气。
“……听雨阁同意?”
越清风扫她一眼,仿佛在说‘我办事你放心’,“商议转让之事时,听雨……咳咳,听雨阁也有人在场。也就是说,你今晚杀的砸的,除了听雨阁杀手以外,都是我的。”
……奚玉棠双眼放光!越清风果真懂她!!
“我想要醉花楼,我跟你买吧!”她殷切地望向眼前人。
“不卖。”越清风凉凉道。
“……”考虑都不带考虑一下吗?
“你卖不卖?”奚玉棠瞪眼。
“不,卖。”
“……”
猛地起身,奚小教主转身便要回云梦园。刚走出两步,她突然停住,看向秋远,“现在就去热药,今天晚上必须让你们少主喝药!一滴不剩地喝!谁敢说不喝我就揍谁!”
越清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