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尹神色如常,道:“下官正在公干,周镇抚若有指教,容后再来聆听教诲。”
凌天成在一旁听得府尹话语,心中暗道:“此人言辞不卑不亢,语气中带着疏远与自持,既不压下也不媚上,官员如此,倒也少见。”
只听周铁道:“不敢当,只是见杨府尹到此拿人,不知在下能否帮的上忙。”
听到这话,杨府尹略微点了点头,缓言道:“我这次来,就是来看看仙鹤酒楼里的江湖汉是否要为帮派助拳闹事。周镇抚使行走江湖日久,有你相助甚好,待会见了江湖上的朋友,你对他好言相劝一番,若不是来为仓蛇帮和林虎社助拳,我绝不为难他。”
周铁奇道:“这是为何?”
“实不相瞒,云南最近常有帮派火并的事发生,帮派为了增强实力,还找些江湖的朋友助拳,这一来,每一次火并扰民甚巨不说,少说都有几十人受伤,许多歹人更是趁火打劫,哄抢百姓的财物。唉!如今已发生大小火并四十多次了,共计两千余人受到波及,许多百姓告到了官府求援,痛哭流涕的模样,叫人看得不忍。官府为民生计,极是重视,为了防止事情闹大,保境而安民,云南都司许韵游将军颁下钧令,不准外地的江湖汉参与云南的帮派火并,否则,击杖四十,枷号三月。当地的帮派若是还要火并闹事,则由都司知会各千户所取缔帮派堂口,最近云南不太平,若非如此,杨某何苦要得罪江湖上的朋友。”杨府尹解释道。
周铁道:“我在酒楼里住了几日了,要说走江湖的,只有我们兄弟三人,杨大人,您是否弄错了。”
杨府尹还未说话,他身后一名干瘦捕快嚷道:“大人,就是他。”说话间,手指向背朝着一众人等的凌天成。
凌天成闻言,身子没有移动半分。倒是他邻座的南怀远张大了嘴,吃惊地问到:“凌大哥,你是来给人助拳的?”
凌天成失笑道:“你觉得我像吗?”
南怀远笃定地说:“自然不是!”他的双眼冷冷地望着那指认之人,“你若敢胡言,我定饶不了你。”
杨府尹盯着凌天成,缓言道:“驴老四,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你照实说话,没人敢把你怎么样!”“错不了,错不了。大人,昨日城门口,我见到的就是他。”
周铁解释道:“想来必是弄错了。我这位兄弟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怎么会去给江湖帮派助拳当打手呢!”
杨府尹沉声道:“是与不是,查清楚自然明了。朋友,随我走一趟吧,若是清白,我定不能叫你冤枉。”最后这句话自然是对凌天成说的。
周铁正要周旋,却被凌天成打断,“周大哥不必多言,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凌天成不想做的事,没人能逼得了我,今日,我哪也不去。”人未动,一股无形的气势已弥散开来,一众捕快顿觉提刀的手微微颤抖起来。
杨府尹感觉到了些许不妥当,恐迟则生变,遂道:“好好好!朋友既然敬酒不吃,那就怪不得杨某了。”说着,打了一个手势。众捕快勉自镇定下来,抽出佩刀将凌天成围了起来。
“要带凌大哥走,先过我南怀远这关。”说话间,人已挡在凌天成身边。“算上我一个。”周铁大步流星,挡在了凌天成另一侧。
凌天成哈哈大笑:“好,今日虽说过得憋闷,倒是让我交了两个好兄弟。”说着,凌天成转过身来,两只手分别搭上了周铁和南怀远的肩头。
杨府尹望见凌天成的相貌,吃了一惊,急忙令道:“都收刀吧!”
金铁之声大作,捕快们还刀入鞘,同时,南怀远与周铁隐去戒备神色,在场的人一时间都愣住了,除了杨府尹和凌天成外,皆露出疑惑不解的神色,凌天成负手起身,淡淡道:“府尹大人又想怎样?”
杨府尹躬身作揖,歉然道:“杨某再不济,也不能把自己的救命恩人锁拿下狱,刚刚多有得罪,多有得罪!还望恩公见谅。”
凌天成并未回礼,盯着杨府尹,好一会儿方道:“你这人倒也有趣!看来那日在船上,我并未救错人。”
原来杨府尹就是那日在金沙江上险些被怒鲸帮杀死的中年文士,说开这些恩怨,自是不能再锁拿人。杨府尹道:“恩公,您行侠仗义,人品我信得过,只要您说一句您不是来助拳闹事的,我就信您。”
一旁的周铁暗道:“凌兄弟吃软不吃硬,杨府尹这么爱较真,怕是又有些难办了。”
果听凌天成道:“无论我是干什么的,总之我来云南了……”
杨府尹打断了凌天成的话,诚恳地说:“求恩公一言,只为心之所安。”
凌天成愣了愣,忽地笑道:“真拿你没办法,我只是来这喝酒的,其他的事与我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