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东栋愕然,原来是族兄,这个时候他来做什么?莫非他明早不要当值?这也不对,就算是有什么事,他叫人传唤自己到府上去就是,何必亲自赶来?
既然已经知晓了结果,李东栋也就不去看名刺了,直接将名刺搁在案头上,道:“快,请进来,是了,让茶房那边把茶泡一下。”李东栋顿了顿:“就用王爷平时吃的茶叶来泡,明日我跟王爷打一声招呼。”
校尉点点头,飞快去了。
再过一会儿,穿着一件常服的李东阳慢慢的踱步进来,这几年他也确实衰老了许多,在内阁里属他最是年轻,可是现在他也终于逃不过这衰老,或许是近来压力过大,李东阳的眼圈都是黑的,不过目光落在了李东栋身上时,李东阳的眼中不免掠过了一丝慈色。
他们名为族兄弟,其实情感胜过亲兄弟,他们既是兄弟,又是师生,虽是各为其主,各自有各自的报复和想法,可是这浓浓的亲情却是在斩不烂扯不断的。
李东栋连忙站起来,道:“兄长。”
李东阳微微一笑,压手道:“老夫就知道,你肯定又不肯睡,肯定又要熬一夜,哎……你我兄弟都是劳碌的命,这一辈子都是为别人忙活。”
李东栋坐下,道:“兄长何出此言?”
李东阳却是摇头,不愿再将话题进行下去,等到有人斟茶进来,李东阳喝了口茶,随即点头道:“好茶。”将茶盏放下之后,李东阳漫不经心的道:“你什么时候走?”
“走?”李东栋呆了一下,他确实准备要走,而且就在这几天的功夫,至少要比楚王先动身,不过这件事他并没有告诉别人,至多也只有楚王柳乘风知道,族兄又是怎么知道自己要走的。
李东阳叹了口气道:“柳乘风敕封了藩王,他手头上虽有不少人才,可是通文墨的却是不多,既然做了藩王就肯定要把那小朝廷的架子搭起来,东栋,你是他最亲信的人,也是他最得用的人,这件事柳乘风肯定要交到你的手上,你这一次去楚国,只怕是打算在那儿任官吧,柳乘风什么时候动身老夫不知道,却知道你要非动身不可了。现在楚地那边就律法和官制来说都是个空架子,你这一趟去只怕要辛苦了。不过……”李东阳欣慰的道:“不管怎么说,我家东栋也要有出息了,柳乘风很信任你,对你也是言听计从,这一次就藩,那楚国领议政是跑不了的……”
所谓领议政,其实是藩国的一个官职,藩国们模仿大明朝,大明设了内阁,他们便有样学样的设立了议政府,而大明有首辅大学士,他们就有领议政,通俗点来说,领议政其实就是内阁首辅,握有议政、决策和行政大权,位高权重,是藩王之下最重要的职位。
李东阳继续道:“想当初的时候,为兄还在为你的出路发愁,当时举荐你去跟那柳乘风,有时也不免自责,你是读书人,却让你跟着一个武人四处游荡,真不知是不是害了你,可是现在呢,现在你总算是如愿以偿,老夫也总算松了口气。”
李东栋不禁道:“兄长看顾之情,东栋永远铭记在心。”
李东阳摇摇手,道:“你不必铭记着老夫,你将来去了楚国理政,若是不懂的地方可以送信来请教于我,你毕竟还是年轻了,不过好在楚国不是大明,国家小有小的好处嘛,还有,去了那里,虽然已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是要懂得谦逊,不要张狂,得势张扬不是长久之道,无论遇到何人,都要恭谦有礼,楚国可不是蛮邦,那也是有教化的地方,罢了,不说这些,为兄太唠叨了,其实这些道理为兄知道你也懂,多说无益。”
李东栋不由莞尔,道:“东栋许久没有听过兄长的教诲,今日能听到,心旷神怡。”
李东阳刚刚喝了一口茶,差点没把茶水喷出来,连忙将茶水咽下,失笑道:“你呀你,让老夫说什么好,老夫来这里是有正经事要说,你却还在说笑。”
李东栋连忙正经起来,道:“不知有什么事?”
李东阳道:“楚王就藩楚国,手头上想必没有这么多治理一方的贤才?哎,他财大势大,偏偏就是不讨读书人的喜欢,他的事老夫不想管,可是他手里头没人,还不要将你当驴子一样使唤?所以老夫无奈,看在东栋的份上不得不帮衬一二了。”
李东阳一面说,一面拿出了一份名册来,道:“这里头有一些人,有一些是颇有才名却不太如意的,也有几个是内阁和六部里的老书吏,他们虽然没有功名,可是经历了这么多年的宦海,做事的能力都是数一数二,内阁和部堂里的事,他们都能署理的一丝不漏,只不过在我大明朝,凡事都要讲功名,没有功名便是有通天的本事也没有个官身,只要在藩国那边,肯给他们一个官身,想必要说动他们去廉州也不是什么难事,你拿着这份名册,把名册里的人一个个拜访一边,总会有不少人动心,到时再做计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