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东阳却是微微一笑,道:“在这关键的时候,焦芳的书信是从哪里来的?而且你看,刊载他书信的是学而报,此报与楚王殿下渊源颇深,如无楚王默许,是绝不可能刊载的,现在既然刊载出来,这定是楚王的意思。杨公明白了吗?无论楚王打的是什么如意算盘,既然这封书信刊载出来,那么楚王在下一步定然会有动作,既是如此,你我何必要搀和这件事?老夫早就说过,多事之秋,还是少惹事为妙,你我各安本分,定能等到拨云见日的那一刻。”
李东阳一番话,顿时引起了杨廷和的沉思,他忍不住道:“这么说来,楚王又在打什么算盘?”
李东阳微笑,道:“杨公想想看,刘瑾的党羽已经铲除的差不多了,现在的刘瑾四面楚歌,已经到了众叛亲离的地步,可是为何,还不见楚王给刘瑾最后一击?”
杨廷和愕然,道:“莫非楚王殿下有什么顾忌?”
李东阳正色点头,道:“不错,刘瑾定然还有后招,又或者说,他一定有护身符在,这个护身符就连楚王殿下也有几分忌惮,否则以楚王那样的急性子,早就按耐不住要下手了,现在的刘瑾已是落水狗,难道杨公认为楚王殿下不愿意斩草除根?唯一的解释,就是刘瑾手里拿捏着什么,现在楚王在做的,就是为此做准备,消除掉最后一点刘瑾的依仗。这件事做成了,才是刘瑾人头落地的时候。”
杨廷和深以为然的点头,忍不住道:“那么,刘瑾的依仗是什么呢?”李东阳轻笑,捋须道:“在楚王进京之前,刘瑾拼着命在调换边镇的官员,想必他的依仗就在边镇。可是刘瑾是谨慎慎微的人,他虽然在边镇换上了自己人,可又怎么可能轻易相信他们愿与自己一条心?若是老夫所料不差的话,这些边镇的官员和焦芳一样,都有书信落在刘瑾的手里。”
杨廷和深吸一口气,道:“若是如此,事情只怕棘手了,刘瑾拿捏着这个,那么谁来找刘瑾的差错,谁要整垮刘瑾,岂不是要导致边镇人心浮动?”
“就是这个道理。”李东阳目光幽幽,叹了口气道:“很是阉人误国,这刘瑾什么事都做得出,杨公,你我还是等消息吧,楚王放出这一封效忠的书信,自然会有他的用意,这京师里头,保准有乐子瞧了。”
杨廷和听了也就不再啰嗦,点头道:“既然如此,我们就继续作壁上观。”
内阁又恢复了沉默,其实和内阁一样,司礼监也陷入了沉默,只不过这个沉默却和内阁不同,刘瑾坐在案牍之后,正在反复的看着学而报头版的文章,他的脸色阴晴不定,嘴角时不时的发出冷笑。
刘瑾近来心情不好,以至司礼监的太监们一个个不敢吱声,此时下头协同办公的太监更是大气不敢出,他们分明察觉出,这位司礼监掌印太监兼内厂厂公的刘瑾今日杀气格外的重。
“那柳乘风……到底在打什么如意算盘,他的书信又是从哪里来的?”
这是现在刘瑾最关心的问题。
因为刘瑾几乎确认,报纸上刊载的书信内容确实是焦芳进献的那封,一字都没有错漏。可是刘瑾却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这封书信还捏在自己手里,收藏在最隐秘的地方,自己也并没有吩咐人把这书信透露出去,那么是谁透露了这封信呢?
唯一的可能,就只有焦芳自己了,因为这封书信是焦芳写的,焦芳写了之后就给了刘瑾,虽然信捏在刘瑾手里,可是谁能保证这封信的内容早已被焦芳背的滚瓜烂熟。可要这么去想,事情就更奇怪了,书信的内容全天下只有两个人知道,一个是他刘瑾,另一个是焦芳,既然不是他刘瑾透露,那么定是焦芳透露,偏偏这位内阁大学士焦芳焦大人又有什么理由去透露这封书信?这书信透露出来,打击最大的绝对不会是刘瑾,只有是他焦芳,可这么做对焦芳没有好处,反而会惹来天下人的喊打,这焦芳是个老狐狸,不可能不知道这封信若是公布于众所带来的影响,那么他为何还要把这封信张扬出去?
刘瑾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越想越觉得在这封书信的背后似乎酝酿着某种阴谋。可到底是什么阴谋,他又说不上来,事情太过离奇,已经超出了他的正常认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