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仕信带着人马赶回食肆时,见到了阿殷身边多了一位白面郎君。
范好核与虎眼虎拳,他都见过,知道是阿殷的仆役,唯独这位白面郎君有些面生。但很快的,上官仕信便想起来了。他见过这位白面郎君的,是穆阳候身边的人。
似乎是唤作言深?
他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惊讶,往前迈了两步便道:“令牌已得,你可有什么线索?”
他问的是阿殷。
言深瞄了眼上官仕信,眼神再往后一转,心里突突地跳了下。难怪侯爷非得要让他亲自过来,瞧瞧这阵仗,几乎有上官家的一半人手了吧?这位少东家撬起墙角来也是卖力。
阿殷道:“问了守门的侍卫,确实有陆岚出城的记录。”
她边往外走边道:“城门记载的时辰是申时,距离现在恰好一个时辰。陆岚不会走远,她带走阿璇的目的也只可能是为了威胁我,所以她一定不会走远。”
她停在马车前。
“麻烦子烨沿途搜寻,陆岚敢带走阿璇,肯定找了帮手,极有可能藏在山里。”
上官仕信道了声“好”,旋即带人离开绥州城。
食肆外,只剩阿殷的人与言深。
虎眼与虎拳都坐在马车的驭夫位置上,等着阿殷的下一步吩咐。
言深问她:“你不跟着过去?”
阿殷道:“我想第一时候救出妹妹,但我不会骑马,跟着过去只会拖慢搜寻的速度。绥州外有两座大山,一座是大屿山,一座是望江山,陆岚带着我妹妹定躲在其中一座山上。子烨带足了人马,如今差的是时间。”
她的语气几乎没有任何起伏。
言深只觉这姑娘冷静得可怕,若是换做寻常的姑娘,此时此刻怕是着急得哭红了眼,不知所措地求着别人找她妹妹吧?可她不是,夜正黑,今夜乌云浓厚,几乎没有月色,她的眼睛又黑又亮,像是一对溪水洗过的黑曜石。
她忽然看向他:“明穆让你过来,你能为我做什么?”
此话令言深有点窘迫。
殷姑娘的妹妹在绥州城里被带走了,现在不知去处,能做的也是只有找人。
然而他一过来,她就把绥州地形给打听清楚了,还迅速分析了当前情况,连找人的差事也让上官家的人做了,留下他来却是无用武之地。
他轻咳一声,道:“你想做什么?”
阿殷的眼瞳乌黑如夜。
“抓人,你敢吗?”
言深一怔:“抓谁?”
阿殷说:“邓忠。”
言深愣住了。
她微微侧首,虎眼立即掀开了车帘,让阿殷坐了进去。半遮半掩的车帘里,她的模样若隐若现,声音却清晰地传到言深的耳中。
“陆岚的母亲尚在永平,陆岚是个谨慎的人,她不会为了一己之私而胆敢在这种时候带走我的妹妹,背后绝对有人指使。此人除了她的干爹邓忠,不会有其他人。我不知道邓忠为何要为难我,我只知谁伤了我妹妹,我要跟他拼命,即便那人是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
果真有胆识。
言深敛了眉。
阿殷又问他:“你敢吗?”
言深道:“侯爷遣了我给姑娘差遣,姑娘说一我不敢说二。邓忠身边高手如林,我不敢担保我一定能为姑娘抓来,但我能一试。今夜上官家怕是不会宁静,还请殷姑娘在此等候我的消息。”
“呜……”
姜璇嘴里被塞了一团破布,被五花大绑在一颗粗壮的树上。果然人倒霉起来,喝口水都会呛到,出个门也被掳走。她瞪着火堆旁的陆岚,恨不得吐她一脸唾沫。
山风穿林,呼呼地响。
入了夜,山里冷得像是寒夜,姜璇今日只着了薄薄的夏衫,此时冷得直发抖。
陆岚忽然侧首看她,不屑地轻哼一声。
她拿刀子割着烤得流油的山鸡,分成三份,将其中两份送给离得稍远一些的男人,嘴里笑吟吟的,不知说了些什么。好一会才回来火堆旁,把剩下的一份送入嘴里,骨头咬得嘎嘣脆。
陆岚吃饱喝足,睨着她。
“你以为殷氏会来救你吗?别做梦了!你姐姐就是个狐媚子,勾得上官仕信魂都没有了。她能上位,你真以为靠的是核雕?她跟我没有区别,若真说区别,大概是她使得手段高明一点罢了。我可是见过你姐姐与上官仕信如何相处的,知音?呸,我才不信。天底下没有男人和女人能当知音的。说不定在看不到的地方,你姐姐在床上变着法子取悦上官仕信。”
污言秽语!
姜璇目眦尽裂,身上的麻绳都抖动了下,可惜到底是个小姑娘,力气太小,连片叶子也没抖落。
陆岚笑了。
“你以为你姐姐真的对你好么?真要对你好,就该把你也带进核学。你现在留在上官家,一点儿也不像她妹妹,更像她的侍婢。”
她伸手弄走姜璇嘴里的破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