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应该叫你那休,还是应该叫你徐林?”
听到徐清凡的这句话,那休向前蹒跚冲去的脚步突然一顿,然后缓缓的转身盯着徐清凡,眼中原本的疯狂内敛起来,表情有些惊疑不定,开口问道:“你是谁?你是怎么知道我以前的名字的?”
听到那休这句话,徐清凡心中一沉,仿佛陷入了无尽的深渊。那休这么说,无疑是承认了自己就是徐林了。徐清凡觉得自己的胸中隐隐的有些发闷的感觉,仿佛是心中的一个梦想突然破碎,一种坚持突然幻灭。
不过徐清凡也发现,那休的话中竟然还带着一丝深深的恐慌,似乎他也害怕面对自己的过去。
“按理来说,修仙之后我的相貌并没有多大变化,难道魔珠不仅改变了你的心性,还改变了你的记忆不成?”徐清凡静静的盯着那休的双眼,缓缓的说道。
听到徐清凡的话,那休身体猛然一震。原本还是充满疑惑的眼神,在听到徐清凡提到“魔珠”二字后却再次转变成了原先的疯狂,竟然不再理会徐清凡,转身继续向玄仙扑去。
看到那休的样子,徐清凡微微的叹息了一声,心中愈加黯然起来,没想到魔珠对那休来说竟然是如此的重要。一个人如果无法保持自己的心性,那么即使获得了强大的力量又有什么用呢?那时的自己还是自己吗?
“不因强势而凌人,不因位卑而屈膝,独求逍遥自在,心安理得,如此而已。”徐清凡微微叹息一声,没有理会那休继续向前冲去的身形,反而是带着丝缅怀的情绪,缓缓的吟道。
这句话正是徐家的祖训,当年徐家的祖先受不了中土的纷乱争端,更看不惯中土的等级森严和压迫。自知自己无力改变,于是带着族人远遁南荒边际,建立了徐家寨。虽然远离繁华,却也自得其乐逍遥自在。更是将自己的志愿写下制成匾额,悬挂于徐家寨内大堂之上,徐家后人每日清晨习武之时必先高声读上三遍。所以但凡是徐家族人,对这一句话无不印象深刻。
徐清凡知道,即使那休被魔珠改变了心性,甚至丧失了理智,对于这句话也不可能不记得的。
果然,随着徐清凡声音的响起落下,那休向玄仙冲去的身形再次猛地停顿下来,缓缓转身看着徐清凡,表情极为痛苦,经络毕现。显然正在理智与疯狂之间不断挣扎。
终于,那休的表情开始慢慢的平复,神情也恢复了刚开始的阴沉,只是眼神的惊疑不定更加浓烈起来,紧紧的盯着徐清凡,缓缓的开口问道:“你到底是谁?”
徐清凡听到那休如此说,心中黯然,自己的面貌和二十七年前并没有大变,但那休虽然还记得徐家的祖训,却把自己给遗忘了。
或者,在当年的徐林眼中,自己只不过是一个不争气的堂弟罢了,虽然刺眼,却无关紧要。
但就在徐清凡认为那休已经把自己遗忘时,那休却突然眼神一闪,指着徐清凡缓声说道:“老九!!你是老九!!你还没死?”
经过了仔细打量,那休终于还是将徐清凡认了出来。只是,那休说话时眼中的神情满是仇恨,哪有一丝遇见失散多年的族人后的幸喜?
“是我,徐林堂兄。”徐清凡低声承认道。在当年的徐家寨中,徐清凡排行第九,所以徐家的人都叫徐清凡为老九。
那休仔细的打量了徐清凡几眼,恨恨的笑道:“很好,很好,当年最没用的老九不仅没死,还成为一名修仙者,而且一出现就联合其他修仙者坏我大事。”
徐清凡听到那休那饱含仇恨的话后,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沉默不语。
看到徐清凡沉默不语,那休眼中的怨恨不仅没有缓和,反而更加浓烈起来:“但你以为你成为修仙者就了不起了吗?你以为你成为修仙者就可以报复我了吗?“
看着那休变得狰狞的表情,徐清凡终于缓缓的开口了:“徐林堂兄,当年你虽然一直在逼着我练功,还经常当着众人的面骂我,但我并不恨你,真的不恨,我知道你那是在对我好。而你也是我当年最为敬佩的人之一,你的果决和勇气,即使是现在的我,也远远无法与你相比。”
说到这里,徐清凡沉默了一下,然后接着黯然说道:“这次事先我也并不知道得到魔珠的人是你,并不是有意跟你作对。但即使是知道,我也会依然阻止你的。这次你是错了,你不应该用魔珠祸害南荒。所以我必须要阻止你。但我不怪你,我知道你只是被魔珠改变了心性了。”
“我错了?我哪里错了?”听到徐清凡的话,那休眼中怨恨大盛:“你运气好,想必是跟我们失散之后不久就被某个修仙者收为弟子了吧?但你知道我们是怎么逃亡的吗?你知道我们十几个兄弟每夜如何为防止野兽的偷袭而提心吊胆吗?你知道我们十几个兄弟每天只能平分三个野果吗?你知道南荒的其他山寨知道我们徐家寨被毁之后他们都做了什么吗?他们贪图徐家的武技,联合起来追杀我们,十几个兄弟有一半就是他们杀的,剩下的一半,有饿死的,有病死的,有被野兽吃掉的,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亲兄弟死在自己面前,这种滋味你体验过吗?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到最后十几个兄弟只剩下我一个人,还是靠着九黎族的收留才保全了性命!从小到大,南荒除了给了我恐慌和绝望,还有什么?我为什么又不能去祸害它?”那休越说越激动,到最后更是吼了出来。
听到那休的话,徐清凡默然不语,心中愈加的黯然。那休这些话,除了让他心惊之外,更多的则是伤感。按那休的说法,现在整个徐家就只剩下他和那休两人了。不久之后,恐怕就更是只剩下他一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