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皇帝垂眼瞥了左淇洋一眼,微微挑眉,眼中满是鄙夷,冷哼了一声,双手负于身后轻摇着头朝前去了。
见皇帝走远,左淇洋这才慌慌张张重新站起来,也顾不上腿上依旧麻木酸疼,一瘸一拐走到皇帝塌前,重新费力地跪下来。
这一招“苦肉计”显然在皇上这里极为受用,他虽然对着左淇洋依旧一副不冷不热的模样,眼中却没了之前的寒光,此刻微微垂眼看过去,指着左淇洋的双腿缓缓道:“疼吗?”
“不疼!”
左淇洋几乎是下意识回了这句话,对着严皇帝恭敬拱手一礼,头深深埋在胸前,脊背挺得笔直,再不敢多说一句话。
皇帝见他一副不卑不亢的样子,也不可以去拿自己被罚博取同情,心中原本压制许久的怒火也就散去了不少,脸色跟着缓和了许多,冲着左淇洋摆摆手道:“你起来说话。”
左淇洋不动如山道:“臣不敢。”
皇帝也不坚持,由他跪着了,顿了一顿,又问:“你知道朕为什么找你过来?”
左淇洋沉吟一阵,最终回了一句:“臣愚钝,还往陛下明示。”
他前一晚苦思冥想,始终没有想出一个开口的合适契机,加上他只是感觉到皇帝最近这些日子刻意与他疏远,态度也大不如前,这才悄悄让人去查皇上最近遇上什么事,这一查没有查出有关自己的问题,反倒查出皇帝竟是瞒着西宫那边暗中从东南边境调派了大量兵力回京。
东原这些年一直对西由虎视眈眈,虽说之前因为朱恝宝一事边境问题缓和了不少,威胁却一直在那里,只是被强行压下去罢了。所以实际上东南边境几乎集中了整个西由大半的兵力,东西两陆交界处于西由保住自己领土的重要性可见一斑。
可严皇帝竟是顾不上捍卫国家版图完整,不惜抽空边防,也要调人来西京,这显然是对什么事有所忌惮。而他竟然连自己的皇祖母也要隐瞒,可见这件事必定不是简单的外敌来犯这么简单一两句讲的清楚的危机。
又联想到皇上对自己态度突然之间近乎颠覆性的转变,左淇洋这才不得不联想到可能是自己之前瞒住所有人的那条线索暴露了。
可这不过是他单方面的猜测,究竟严皇帝是否是因为那件事而迁怒于他,还是说这一切不过是他杯弓蛇影罢了?如果这不是他的过虑,那严皇帝究竟知道了多少?他对此的态度是什么,底线又究竟在何处?
太多未知数,太多的不确定,让左淇洋没办法先走这一步棋,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将先手抛给皇帝。
果然严皇帝闻言再望向左淇洋的目光中就又重新充斥着怒火,他胸口剧烈起伏着,许久讲不出话来,最后颤抖着一只手指着左淇洋,咒骂了一句之后随手抓起旁边的一方青玉砚台就往左淇洋身上砸过去。
这不是左淇洋第一次被严皇帝这样当出气筒,但却是他受得最安心的一次。
砚台重重打在他肩头,一阵闷疼传遍全身,他却眉头也不曾皱一下,重新跪直了身子,低头保持着先前认罪的姿势。
严皇帝见他竟然事到临头还能泰然处之,心中一震,知道怒骂甚至责罚都不可能让他开口认错,更不可能让他轻易坦白交代,气得双唇泛白,眯起眼看着他道:“好,好,好!好你个左淇洋!你不肯说是不是?你不说,朕替你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