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她在病中的时候太后也让周寿海来瞧过她几回,这次周寿海在她身侧走着,笑得见牙不见眼:“姑娘这些日子在宫外头养得好,瞧着都丰润了许多,是不是护军府上的膳食要比宫中的可口多了?”
宫里头的内侍便是这样,都是成了精的奴才,想方设法地要从你口中套话,还会阴阳怪气地拐着弯损你,一有不慎就着了他们的道。梅蕊嘴角牵着笑,答道:“奴婢奉陛下的旨意出宫探看护军,承的是陛下的脸面,护军府上的人若是敢怠慢,那就是要忤逆圣意,有这么层意思在里边儿,公公觉得奴婢还会被怠慢么?”
她将小皇帝搬了出来,左右让她出宫确实是小皇帝的旨,周寿海被堵得没话说,再怎么他也不敢猜是小皇帝想要撮合梅蕊与陆稹两个人,他只得讪笑道:“姑娘说的是,南衙那起子人就算平日里再怎么虚张声势,借他们十来个胆子也不敢忤逆圣意。”
可背地里却不晓得是怎么说的,都知道南衙是陆稹的地界,小皇帝又信任陆稹得很,陆稹的意思都快要赶上圣意了,有些人见着陆稹,比见着皇帝还要害怕。
周寿海又顶着虚伪的笑来问她受的伤可曾好了,还夸她英勇无双,是女中豪杰。梅蕊听得暗自发笑,一一厚着脸皮承了下来,慢悠悠地道:“当奴才的,不就是该为主子尽忠么,奴婢相信公公也会这般做的,对吧?”
周寿海拍了拍胸脯,脸上的肉也抖了抖,“那肯定的,咱家愿为太后娘娘肝脑涂地,死不足惜。”
梅蕊瞧周寿海的眼神有些鄙夷,漂亮话谁不会讲,就从她听闻的周寿海的那些作为,确实是死不足惜,她又突然想起了陆稹,那人似乎自己有自己的傲骨,宫中的太监多以咱家自称,他似乎很少用这个称谓,细细琢磨下来,大概是因他是将自己放在人臣之位上,而非奴仆之流。
迈槛入了兴庆宫,赵太后正端坐着养神,不晓得是不是梅蕊久未见她的缘故,倒觉得她要比之前更为丰润多了,一举一动都透着懒劲儿,没了最初见那时的端庄严整,她免了梅蕊的礼,右手覆在左手背上,漫不经心地问梅蕊:“前些日子受的伤,可好了么?”
梅蕊恭谨地垂着首,“回娘娘的话,劳您记挂,已经好全了。”
“那就好,”赵太后点了点头,“好了就行,女儿家身上留不得疤,上回哀家令周寿海给你送去的伤药,去痕的功效尤佳,可曾用了?”
赵太后送来的东西,她都妥帖放了起来,却不曾用过,但她还是说自己用过了,并感激地又向赵太后行了礼,“感念您的大恩。”
“其实那也不是哀家的主意,是元良用心良苦,”赵太后也不再同她绕弯子,手臂屈着,袖面上的蝴蝶花卉万字纹面便也曲叠起来,“哀家承他唤一声小姨,算得上他的长辈,他心有所求哀家不能不允,今儿召你来便是问一问你的意思。”
赵太后顿了顿,仔细打量着梅蕊面上的神色,“元良向哀家求娶你为妻,问你愿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