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散步。”
小封云奶声奶气的,把头埋在妈妈颈窝里,她瘦得形销骨立,肩膀也没多少肉垫着,硌得封云脸疼,不过没关系,她喜欢妈妈,一个小孩子表达喜欢的方法是那么简单,抱抱亲亲,不嫌美丑,不挑肥瘦。
为了这个孩子,c11连自杀都不敢。
和她要好一点的佣人叹息,可怜她生了个女孩子,而且天赋等级仅有level3,没有战略价值,不值得培养。在这个年代,无名无份的私生女倒还是次要的,之所以被当垃圾一样对待,只是因为孩子天赋等级低,这辈子没有希望成为武者,或者异能师!
想要修炼异能,基因天赋是最基本的。
地球上有一句话──天赋等级奠定你的起点,后天悟性则决定你能走多远,足可见天赋等级的重要性,分为六个等级,一般来说,level4只要稍加培养,就是不错的战力,只要悟性跟上,就有成为异能师的资格。
于澜把一切看在眼内,心情复杂。
吞噬了‘哥哥’的封云自然不可能只有level3,问题是,吞噬的那一部份能量连同着于澜的灵魂,一同封印在她体内,这等於小封云这个身体是双核心的,但其中一个无法开通。
她只能在一边干着急。
照这情况下去,很可能封云只能憋屈地过完一辈子,也不知道自己体内藏了这么大的潜能,如果能开发出来,不但会成为封家最重视的一个后辈,只要能修炼异能,成为异能师,天高海阔,哪里去不得!?还用受这家人的闲气!
在和平年代,这些事情都是不可能发生的。
盛世安稳,所以我们能够把资源倾斜向弱者,争取性别平权,弱者也能有尊严,法律会教做人……然而在涅盘期后的地球,这些都是奢侈到无望的事。
涅盘期,发生在二零二一年,所有生物大进化。
任何生物,都有适应性。
达尔文的《物种起源》里说,物竞天择的最后结果,包括了生命体的进步,以及退步两种现象。
安逸导致退步,危机迫使进化。
人类之所以能站在食物链顶端,是因为懂得使用工具。
在百万年来,从执起石头,利用坚硬尖锐的工具杀伤敌人,到今时今日,按一个按钮,一个城市在弹指间灰飞烟灭,再无野兽能与其一搏。
和平盛世,安逸得太久了。
当世界第三次战争爆发,能够活性化基因的病毒扩散,先是飞禽走兽,再到深海鱼群,在五大国家战火连天的时候,毫无预警地,进化了。
当热武器再也无法有效抵挡凶兽,
当成千上万的动物獠牙更加尖锐、皮毛更为坚轫、速度可与子弹媲美,一切现有的科技都是徒劳。
最强武器,核武,初时无人敢用。
凶兽那么多,怎么炸得尽?一但开始使用,地球再无一寸完好之地,进化成功的凶兽也未必会惧怕核幅射,只有人类会害怕。
对地球本身来说,不管身上是工业时代、原始时代、冰河时期……
都无关要紧。
会在意生存环境的只是人类而已,要发起自救的,也只有人类,而危机迫使进化──
两百年,面对这场毁灭性的灭世危机,人类交出了一份合格的答卷。
虽然失去了大部份领土,人类不得不退居陆地中心,再无从前想发展哪里就炸平哪儿的恣意,破而后立,全球只剩下中英两大阵营,世界议会为最高决策,底下两边以‘绝不开战’为底线,一直暗暗较劲。
一次灭世带来的,除出颓垣败瓦之外,便是人类的进步!
异能的出现,使得人类与凶兽有了一搏之力,而凶兽的皮毛、血液、骨髓……甚至是体内的晶核,无一不是极好的材料,皮毛骨骼可以改造成武器,血液骨髓有各种治疗奇效,国家每年都拨出大笔款项用以科研,越是强悍的凶兽,尸体价值就越高。
异能师,就是少数进化、成功修炼得到一定实力的少数人群。
战在最前线的他们,说是以命守护着人类也不为过,因此也有了超然的社会地位,虽然有着科幻世界一样超前的社会建筑,意识形态却因为强者为尊而大倒退,忽视弱者权利,压榨妇孺剩余价值,就是地球的现状!
封家之所以能称霸一方,就是因为能通过繁衍来继承天火异能。
作为既得利益者,他们对无能力者有种天生的蔑视感,封云只是封家二少爷一夜风流的产物,待他迎娶了真正的名门千金,封云的下场可想而知,谁会喜欢新婚燕尔,就看见丈夫的私生女在旁边蹦达?
“澜澜,她们是不是都不喜欢我?”
在c11出去执行清洁工作的时候,小封云就躺在床上,说话还带着化不开似的鼻音。
‘嗯。’
“为什么不喜欢我?是我哪里做错了吗?”
封云心情低落。
于澜思量再三,怎么跟一个六岁孩子解释为什么别人都不喜欢她?怎么让她接受,即使她乖巧听话不吵不闹好好吃饭,不犯任何错,别人还是会因为她弱鸡而蔑视排斥她的现实?
‘云云,这个世界……讨厌一个人,是不需要原因的,就因为你是封云,ok,讨厌你,就是这么简单。’
“那澜澜,”封云在床上翻滚了一下,感觉自己差不多是条咸鱼了:“你总说你也是我,那如果把我换成你的话,是不是大家就不会讨厌我了?”
于澜怔住,无形的灵魂在小封云体内焦躁地不停收缩、涨大、收缩……
良久,它终於稳定了下来。
她声音温柔:‘不要这么想,妈妈就很喜欢你,不是吗?’
“也是哦。”
小封云才多大,一下子就把这个难懂的问题抛到脑后去了,掰着手指头无意义地啃了下指尖,发现不好吃之后又皱着眉换了只手啃。
‘如果……有一天,你遭遇到无法忍受,不想活下去的事情,到时候再把身体让给我也不迟。’
于澜低笑一声,像是在嘲笑自己微不足道的良心。
除出不能掌控身体之外,这身体所知所感的一切她都能同步感受,母亲单薄而温暖的怀抱,碾碎的糊糊单调的味道,还有当小封云忐忑不安时,依赖地叫她‘澜澜’……都让她不忍心,不忍心利用成年人的优势去让她厌世。
毕竟自己能从漫长沉眠中解脱,已经值回票价。
只是,于澜远远没想到,自己‘得到’这个身体的日子,会来得那么快,快得,她都来不及以澜澜的身份去陪她长大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