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一月有余,段云流的面色依旧有着些许苍白,他对着身前的女子恭敬地一躬身:“多谢鬼医救命之恩。”
被称作鬼医的女子微微颔首:“本就是河洛分内之事,段天刀言重了。”
段云流捂着胸口咳嗽了两声,又问道:“宗主可在涧中?”
河洛摇头道:“他出去有些时日了。”
突兀的,一道笑语从她背后传来:“谁说我不在?”
煞九幽现出身形,一头白发披散在肩头,随着微风飘拂,让这个俊美的男子平添了几分妖异,他上下打量了一眼段云流:“你好些了?”
段云流恭谨开口:“已无大碍,劳烦宗主挂怀。”
煞九幽笑了笑:“这个两生花还真是厉害,连你都不是他对手。”
“属下办事不利,险些坏了宗主大事,”段云流猛地跪倒在地:“还请宗主责罚。”
煞九幽毫不在意地挥了挥手,说道:“好了好了,左右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你下去吧,好好调养身子。”
段云流这才起身告退。
河洛看着煞九幽,眉头紧紧皱着:“你的气息怎么这么乱?”
话音刚落,煞九幽哇地吐出一大口血,靠着柱子缓缓滑倒在地。
河洛赶忙将他扶起,手搭脉门,良久不言。
半晌,河洛方才开口:“是谁能将你伤成这样。”
煞九幽摇了摇头,声音前所未有的虚弱:“我还有救?”
河洛不敢看那双深邃的眸子,叹了口气:“你的身体早就被鬼气侵蚀的差不多了,如今又受了这等重伤,怕是活不过半年。”
“半年可不行,”他笑了笑,希冀地看着河洛:“有没有法子让我多撑些时日。”
河洛摇头。
煞九幽兀自不肯死心:“求你。”
河洛仰首望天,翠微山的春季向来明媚,可今日的夜色却带上了几分阴沉,隐隐能看见天上的明月,似乎连上天都在为这个高傲的男人抑郁。
她的声音有些凄凉:“你何必啊。”
煞九幽无奈地笑了:“本来想引白帝出城,借着那具伏尸将其除掉,没成想差点把自己搭进去,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呐。”
“若有‘百年孤独’,你至少还能再撑一百年的,”河洛怅然地说道:“可你却偏偏给了冷情。”
唇边的笑容有些惆怅,煞九幽没去纠结,只是淡淡地说道:“我不怕死,但我还不能死,所以请你一定要救我。二十年,不,十年就够了!”
河洛没说话,煞九幽笑着说道:“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
突兀有一滴热泪落在了他手上,河洛带着哭音开口:“你何必啊!”
他颤着手欲替其擦去眼角的泪水,可最终,却只拍了拍河洛的肩膀,说道:“我有必须要去做的事情。”
“你不后悔?”
“我不后悔。”
……
古幽和苏玖玖一路飞奔,直追到风华城外,楚怜月方才停下身形,她翘首以待地看着二人:“来了这儿,可就别想走了。”
空气中的煞气仿若凝成了实质,古幽四下观望了半晌,远山眉皱成了一团,声音嘶哑道:“乱葬岗。”
四周,不知何时又聚拢来了一只黑僵和七只绿僵。
苏玖玖往古幽身边靠了靠,低声说道:“一会儿打起来你先跑,回城里等我。”
古幽看了她一眼,眉峰轻挑:“若你回不来呢?”
苏玖玖愣了愣,眼睛里隐隐泪水打转:“若我,若我真回不去了,你一定要带着汤圆儿去找我师父,让我师父为我,让我师父为我报仇。”
苏玖玖是个妖娆美人儿没错,可也是个一言不合就拔剑相向的泼辣性子,古幽每次见到她都不会有什么好事儿,可此刻,她这一哭,反倒让古幽手足无措了,同时心里还有点儿说不清道不明的温暖情绪涌动。
他轻轻捏了一下苏玖玖的柔荑,声音温柔:“别怕。”
随后藏锋重剑往前一指:“楚怜月,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散去七魄,我留你个全尸,入土为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