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就找来了吗。
两个道士或许觉得自己的神情能瞒得住这个十四岁的少年,或许也觉得通过前一天的旁敲侧击已经确定这少年是个雏儿。但问题是……李云心这皮囊之下的,可算不得货真价实的少年。
他此时觉得父母大概是想,如果这辈子三个人能安安稳稳在这山村里度过一生,那就不要再告诉自己太多的东西。少年人嘛,知道得多了,总是要搞事的。
如果有一天突逢大变无法安居,那再对自己细说也无妨。只不过他们没料到自己会遭遇那样的结局身死。
想到父亲曾经展示过的神通,再想想这两个道士刚刚说过话,一个令他震惊又兴奋的推测浮现在李云心的脑海之中。
画圣、画道、画师……通明玉简。
那画道秘典……会不会在父母那里?
呵……这两个小道士,是为了寻宝来的吗?
李云心回了赤松子的话:“为我而来?”
“是。”赤松子正色道,“一年前此地有雷变,我二人听说了,便知或许有灵宝出世。李兄弟的父母因此遭遇不幸,贫道也很是难过。但既然是已如此,看李兄弟又是身具道骨之人,贫道就摊开来说了。”
“宝物这东西是好的。若是金银财物,世俗中人得了去,享一场荣华富贵,也算物尽其用。但若是其他一些东西,比如道统灵宝,剑宗神兵等等,那便不是寻常人消受得起的了。譬如说,小兄弟若是得了什么道统灵宝——但你又不知修炼法门,不懂天心正法,也是如同废物一般。倒不如,将那灵宝献与某个流派,甚至洞天——一来物尽其用,二来,或许你便可成为真正的玄门弟子,神仙中人,与你也是有大大的好处的。我二人来,正是因为……”
“等等等等……”李云心皱着眉挥挥手,“就是说你们觉得,我和我的父母,身份都不大寻常。然后呢,出了点事,你们觉得我这里有宝贝。”
赤松子因为他的态度稍显疑惑,同亢仓子对视一眼,道:“确是如此。但我二人只是不忍看那灵宝流落凡尘,也不忍见小兄弟这种天资聪慧之人——”
“那问题就来了啊。”李云心用手抓着桌上小筐里的松子,摇摇头,“既然你们觉得那宝贝可以献给流派或者洞天——哦你之前说过的,哇哦,好了不起的门派的,那这东西肯定珍贵极了。那么……你们能不能告诉我你们要找的是什么宝贝?我也好心里有个数,一会回屋子里去翻翻。”
赤松子面色一变正要说话,李云心又絮絮叨叨地一边抓着松子一边说起来:“那还有一个问题。你看,你们觉得我父母不是常人,依照正常人的逻辑,那我也不应该是常人了。那么你们就不该用刚才的那种说法来糊弄我。可是你们还是这么干了——这说明你们是不是从哪里得了什么消息,得了什么有关我的消息,认定我的确什么都不知道?就只是个孩子?”
“你们一来不了解我的情况,二来不知道你们要的宝贝到底是什么……这么说,你们是把真正知情,打算要来对付我的人给干掉了?哈哈对了就是这么回事儿——所以你们也是一知半解,不晓得你们要找的,究竟是什么。”
两个道士对视一眼,忽然觉得眼前的这个少年身上有一丝邪气儿——不像是个是十四岁的少年人,倒更像是什么一个老怪物!
而偏偏他说的,都是实情!
他怎么想到的?!
“我还知道二位想骗我交出宝贝然后干掉我。”李云心坐直了身体,指指自己的脸,“二位脸上的破绽太多了。人家都说眼露凶光,你们那光都能当探照灯使了。”
亢仓子忽然冷笑起来:“哦,你说得对。都对——我们是干掉了一个受了伤的老家伙。据说还是道统洞天来的人——好了不起的。但是如今你区区一个山野小子,知道得再多……呵呵呵,嗯,你觉得自己有些手段,但可知道我兄弟二人的手段么?”
“你那父母,不过是真武门两个叛逃弟子,偷了一件宝物,潜逃至此。据说符箓之术还马马虎虎,但你可知道我们是谁?!”
他拍案大喝,向空中一招手:“剑来!”
也不知自何处,一柄两指宽的精钢长剑破空而至,啪的一声被他握到了掌中。
赤松子也无声地站了起来,手中同样多了一柄刚剑。
三人本是围桌而坐。此刻两柄长剑就横在李云心身前,将他的退路都封死了。
但他反倒是在赤松子站起之后也一拍桌子,猛地拔起了身形,毫不示弱地厉喝道:“你们想知道我手里的是什么?嗯?好我告诉你,我手里的宝贝,听好了——正是那画道秘典,通明玉简!你们两个要这个?嗯?要这个?好啊,杀了我,去拿啊?你们拿了,只要走漏了一丝风声,你看你们吞不吞得下去?!寻常人消受不起?这个东西,你们消不消受得起?!”
赤松子亢仓子在听到通明玉简这个四个字的时候,猛地瞪圆了眼睛,愣了一瞬。
那洞天来的老道……只说是……一千年前一个丹青道士留下的《万里山河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