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岚学园,早晨八点半。
随着一声铃响,整个校园内部都陷入了沉寂。顶楼天台被惊起了几只觅食的鸽子,扑棱棱着飞过天空,留下一串不明所以的咕咕声。
“诚信应考,绝不作弊”的红色条幅被挂上了楼前的墙壁,隔着窗户能看到风里摇动的野草和树枝。整个教室都被清空了,那些数不清的摞在课桌上的书本、水杯和书立都被提前一天清走,只剩下干干净净的桌面。
伊枫分到的是张女生用过的桌子,上面裹了一层粉色的硬纸,画着各种各样的图案和疑似心情独白的东西。她语文答得很快,那些题目都在心里默念的很熟,排除错误答案就像扫雷一样得心应手。不知道是她读书确实比以前努力了还是经验积累的缘故,尤为诡异的是她做试卷上的题的时候都会油然而生一股熟悉感。
难道前世的时候见过?
如果是这样那情况就好玩了,现在做过的试卷都是她以前做过一遍的,也就是说答案都存在脑子里,选择的时候就会无形中偏向正确答案。说白了就是潜意识能帮她选对。万一高考也是这种情况,她还不秒杀了帝岚上上下下无数人。
她想起自己以前点灯苦读的日子,真心是好记性和烂笔头全都不如重新投胎。
写完了作文,离规定的交卷时间还有二十分钟。
她看了会儿外面的天和楼下走过的清洁工,最后又把注意力重新移到粉红色的桌子上来。现在似乎很流行这类的颜色,女生都爱买一整张的包书皮的硬纸来把桌子装饰起来。尤其是软萌妹子,像孟妍妍那样的。光是钥匙链和蒙奇奇玩偶就不知道买了多少。她的课桌上除了课本就是新买的小说,连张垫桌子用的报纸都没有。
伊枫的好奇心顿时被勾上来了,她还挺好奇青春期的女生在想什么,因为毕竟她的心理年龄都二十岁开外了,对十七八多愁善感的高中女生的心态有点把握不住。或者干脆地说,她已经落伍了。被青春的尾巴甩在了后面。
“我想和你在一起。”后面是一串字母,似乎是某个男生的名字缩写。把名字的拼音首字母提炼出来,再组合到一起。她高中的时候好像还从舒非的情书上看到过,那个羞涩的女生连真名都没敢留,只留了一串缩写引人遐想。伊枫和沐木拿着各班级的花名册挨个排查,最后也没找出那个女生来。一度让沐木怀疑舒非其实是自己写了封情书拿出来显摆的。
“我们都要好好的。”
“你今天一天都没有跟我说话,我哪里做得不对吗?”
“你明知道我讨厌她还和她说话,我恨你。”
“xxx,去死吧。”
“去死吧。”
毫无疑问桌子的主人暗恋上了某个男生,但是那个男生不明白女生的心思。有时候即使没和她说话也会引发她的猜测,甚至还因为男生和不喜欢的人说了话而吃醋。俨然把他当成了自己的所有品。
下面还画了很多漫画一样的图案,有的是两只熊跳舞,应该是时下流行的小熊维尼。后面还跟着凌乱的涂鸦,她辨别了半天,好像是只猪头。耳朵画成了树叶的形状,鼻孔画得很大,好像还画出了鼻涕泡来。
她忍不住笑了出来。
同一时间,市立医院。
白金兰从床上跳下来,心急火燎的往外走。她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手上还连着输液用的针管。再看病房里的钟表,居然早就到了考试的时间,甚至都快交卷了!她一把扯掉胶布下埋着的针管,因为动作太大血管里还在源源不断的往外渗着血珠,就这么淅淅沥沥的从病床上一路滴到地上,把门外拎着饭盒的女佣范婶吓了一跳。
”哎呦不能走哦不能走哦,医生嘱咐要消炎的!”范婶手忙脚乱的跑过来按住她的手,白金兰低头一看,她身上还穿着蓝白条相间的病服。血滴洒到了衣服上,形成了浅浅的红色圆点。
“范婶,我要考试了!现在就得走!”她急着掰开女佣的手,“司机在不在?我妈呢!”
“就是太太交代的!”范婶情急之下蹦出来一句,随后看着她的表情有点唯唯诺诺。“你刚做完手术...不疼的哦?”
“手术?”她顺着范婶的目光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随后狐疑的掀开了病服。
上面果然覆盖着层层匝匝的纱布,手指稍微按一下就有伤口撕裂的疼痛传出来。
白金兰抽搐了一下,随后不禁痛的“哎呦”一声。
“大夫说你是阑尾炎,动完手术至少要挂休息两天,否则伤口要裂开的。”范婶叨叨着,“考什么试哦,说出来吓死你,养不好要死人的!”
她脸色苍白,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韩放走进董家,内宅里一个人都没有。他母亲的丧事办完以后所有的董家人就都消失了踪影,要么是闭门不出,要么就是趁着手头还有点财产搬了出去,远离了这个漩涡。
——如果现在不走,以后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他看见二楼有双眼睛在悄悄看着自己,应该是他的舅妈,董晓伟的妻子安笑笑。他们当然不可能搬出去,董晓伟是董世桓唯一的儿子。他们只能和董家这艘快沉没的船待在一起。安笑笑用那种担忧的目光看着他,大概是下意识把他当成了和祖父韩常新一类的人。
只要来了,就带着厄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