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的时候天下起了阵雨,总算为高温中的城市提供了一点清凉。明明离开学只有两个月,那些从羽绒服和厚毛衣转化到短袖短裤的时间却仿佛可以忽略不计。露天的烧烤摊纷纷开始往店内收拢,剩下吃着烤串吆五喝六的男女在路边淋雨发抖,或者举着手机大声叫计程车。
当淅淅沥沥的雨点打在窗子上的时候,伊枫才从桌子上爬起来。她胳膊下压着昨晚的试题,一不小心就睡着了。
时间是凌晨一点,她把所有的纸张一股脑儿摞起来。脑袋里像是有一百种形态的数字在打着滚,然而却无法继续思考。
她脑海里迟钝的闪过金毓寒的话,那些从字面上能理解的意思联结起来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就像晦涩难懂的数学题,本来用十种方法可以自证的答案,真正要写下的时候却发现笔不听她的使唤。
金毓寒没有杀人,相反的他和受害者有不匪的交情。
如果用常用的逆否定理来推断,那就是因为他和受害人有交情所以他不可能杀人。
伊枫脑子里冒出奇怪的想法,难道因为他和受害人有交情,所以那女孩才会死?
她并不关心死几个人或者死的是谁的问题,事实上她对于死亡早就冷眼置之了,无论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世界上也不存在正义的名侦探柯南或者金田一。一心想用推理来证明自己的正义,只不过是一厢情愿的想法。
她真正感兴趣的是金毓寒的身份,还有他面临的处境。
到底是为什么他会和金家解除雇佣关系,中间又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还有他们居住在那么偏僻的地方,是在躲避谁。
她把头伏在枕头上,隐隐听到外面传来的动静。但她无暇去思考,困倦的感觉侵袭着神经,只稍微一闭眼睛就睡了过去。
伊媛脚步踉跄的扶着墙上的装饰画。脚踝的部分像是扎了钉子般生硬的疼。
她想尽量不出声地挪动自己的身体,然而一不小心就失去了重心,身体狠狠的栽倒在地上。
真倒霉!
她懊悔的用手抠着地板,用力的爬起来,手指关节的部分因为用力成了白色。
她还穿着进酒吧时的裙子,好在夜深了并没有人看到。那上面斑斑点点溅的都是泥水,刚才她在回家的路上不小心摔倒在水洼里了。
摔倒的后果就是整个人都差点栽进水里,好在及时打住,只堪堪弄脏了衣服。毕竟离家时还完全没有下雨的迹象,出来看到淅淅沥沥的雨水时她也没当回事,以为打个车回家就好了。
但是当她穿着高跟鞋走上污水横流的街道时,才意识到这项任务的困难。时间已经是深夜了,街边的出租车并不好找,她站在路中央都等不到一辆空车。偶尔飞驰而过的轿车还会把水花溅到她身上,大雨过后整个公路上都积了水。她小腿暴露在微凉的空气里,很快就瑟瑟发抖。
伊媛一边诅咒着城市的交通状况一边掏出手机,准备用114叫一辆出租车过来。身边袭过一阵冷风,裸露在外面的肌肤立刻就起了鸡皮疙瘩。
真是的,她根本没想到会那么冷。她牙齿咯咯作响,手机那边嘟嘟的声音听得心烦,仿佛委婉而不留情面的拒绝。
三个小时前,jungle酒吧。
伊媛被屋子里密不透风的环境搞得口干舌燥,她拿过杯子来刚要往嘴边送。身后却有人“呀”了一声。
她条件反射般去寻找声音的来源,手里的杯子晃了晃,水险些洒出来。
“加钱加钱!”玩牌的几个男人中有个人尤为活跃,看来是赢了不少钱,手肘边压了不少揉皱的钞票,数量大概有个十几张。
剩下的几个人都在抱怨运势不好。伊媛转过头来。Jenny把她手中的信封接过去,熟稔的抽出钞票数了数,然后笑的像朵花一样。“太客气了美女。”
伊媛故作冷漠的点头,不料对方又抽出几张来塞回她手里,“下次也要来我们这里照顾生意哦。”
她没有多想,那几张粉红色的人民币被Jenny递到她眼前,哗啦啦的纸张抖动着。只轻轻“哦”了一声就把钱放回到包里。
钱货两清,她把那一小袋白色粉末塞到包里的夹层。斗地主的赢家站起来伸伸懒腰,然后把水瓶里的水仰头都喝干净了。
刚才娘炮男给她倒的水也是出自那个水瓶。
伊媛舔了舔嘴唇,拿起水杯咕咚咕咚喝了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