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长的职位干到第二年,帝岚的学校里发生了很多事。比如这家私人中学的学费又贵了一个档次,比如班里的空调还是没有换新的,比如他们的生活像过山车一样翻天覆地,伊枫多了个妹妹和后妈,四人组在日本遭遇了夺宝奇兵式的冒险,学校教育制度开始改革拒绝插队走后门,讨厌的白金兰被扔进了F班和垃圾们相依为命。
所以让生活好起来,还是有很多办法的。
舒非不明白自己是什么心情,在那天把体检表抱回班的时候,他随手翻到白金兰的那页,上面显示的结果是腹腔阑尾疑似炎症,建议到医院进行检查。他想了想,在路上就把那张体检表撕掉了。
当时已经是寒假的倒数前一天,他做完这一切的时候长舒一口气。夕阳把人的影子拉的很长,他站在走廊上看下面的学生在打球,明明是冬天凛冽的风,他们穿着背心短裤也不觉得冷。后背还冒出细密的汗水来,看着就脑仁疼。
一千个人有一千个世界,而除了自己以外的那个,九百九十九个可能自己都不会理解。地球围着太阳公转的同时自己还在自转,但那是行星的事情。换了人一边自转一边围着其他人转绝逼会累死,万物星辰自有各自规律,除了固守自己,其他的什么都是徒劳。
舒非缩着脖子走回班里,把那些体检表都发下去,对白金兰的疑问只是无辜的摇了摇头。学校的体检一年四次,这种无足轻重的结果很可能被忽略过去。所以那些碎片会在哪个垃圾桶里被发现,一点都不重要。
然后就是寒假,新年,家里的窗户他用力擦了三四遍,灰尘浸透到水里也是泥的颜色。当然可能在楼梯的拐角和柜子后面会发现更多,但是只要表面看起来就可以了。钟点工也未必会用那么大的心思把每个角落都擦干净,只要窗子明亮地板干净就足以为别人所称赞。
在日本的回国当天,机场里他问了伊枫一个问题。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伊枫是这四个人里最奇怪的,她思考的方式不是用逻辑或者时间顺序,而是经常向前追溯。这样让她的思路看起来尤为可笑,好像老古董。但是即使是伊枫,也有她坚定怀疑着的东西。
那个答案他已经记不清了,但是有关伊枫的怀疑还是犹如擦过的那扇窗户般崭新明亮。高二时期他某次在地上捡到了伊枫掉落的日记本,那上面开篇第一句话写着。绝不要像第一次那样死去,也绝不要再像从前那样活着。
从那个时候起他对时间的观念有所颠覆,或许本身时间就是能溯回的东西也说不定。以某种特定的方式来催化,就像把试剂放在酒精灯上烤一样,爆炸出新的物质来。而那就是穿越时间和空间的方式。
但问题是,谁会知道溯回的结局呢?
他担忧的事情开始了。
暂且把无知归类于无知,所有人都愚蠢的向前冲也可以。但是有人知晓了结局有人扔在乐比不疲的尝试,那尝试的那个人看起来会不会非常可怜。
所以舒非的担忧是在经过白金兰的那一刻假装视而不见,他害怕那个结局,就像害怕自己在穿越这个迷局的路上从未成功一样。
如果只是看不见。
如果只是装作看不见。
那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