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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9 你们,要不要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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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汪小飞的相机储存卡?

难怪之前的警官说在那一堆摔烂的相机里面压根没有找到储存卡,还以为是凶手拿走,或者是掉在现场。

原来竟是不小心滑落在我衣袋里的——或者,是小飞故意放进去的?

那我现在到底是应该把它交给警察还是林语轻?

不过在那之前,我想我有必要先自己看一看。

这时江左易进来了,我下意识地抱着胸口噗通一声跳进了浴缸。

江左易愣了一下,低头看看地砖上的重磅水花。

“干嘛,还害羞啊?”

我咬着唇,连连摇头,手里的储存卡却是攥得紧紧的。

江左易叹了口气,侧坐到浴缸边上来。一手撩着毛巾帮我擦背,一手用花洒打湿我的头发。

这还是他第一次帮我洗澡,虽然我有手有脚也没受伤。但他可能觉得我的心情已经僵硬到了零度,怕我一个人精神恍惚地把自己淹死在浴缸里吧。

他以前经常帮我擦脸,擦泪水,动作就像个笨拙的老父亲。可是今天的他,温柔得就仿佛怕多放一分力都能把我碰碎。

热水淋在我身上,痒痒的。他用飘着栀子花香气的洗发水在我的长发上搓出了白白的泡沫,偶尔飘下一丝血红,会吓得我一哆嗦。

“我义父没有死。”江左易说。

我嗯了一声,说我知道。

“为了能从凌楠手里把他救出来,我得走一盘……一步都不能输的棋。”

我说我也了解。

“舒岚,你是不是又害怕我了?”

我说没有,我只是在想,你义父有罪,你拼死去救。而我爸也有罪,你却由着凌楠把他害死了。

“我只是越来越不了解你的法则,你的原则。你的世界观到底是怎么样的?

你是个注重义气的江湖大哥,还是个徇私枉法的世俗小人?”

江左易停下了擦水的手,说他无力去辩解这些事,他只做自己认为对的。但是很多时候,自己认为对的事,不一定是对的事。

“所以我们之间,除了爱,还有什么呢?”我攥着手里的储存卡,笑容冷冷的:“江左易,小飞……到底是谁害的?”

“我不知道。”他说。

我说江左易你知道我最怕你的就是这个了——你撒谎的时候和你说真话的时候,根本就没办法让我辨认得出来。

“如果你真的能像之前承诺我的那样,完全信任我。又何必有这样的苦恼和恐惧呢?”江左易一边挽袖子一边用若无其事地口吻说着,我真是恨不得踹一脚水花到他脸上。

“是你叫祝丹妮去照顾你义父的?”我深吸一口气,说真可惜,我多少次都在怀疑小零可不可能还活着:“宁愿救一个罪孽深重的老人,却选择牺牲了小零。”

“这不是一枪开在谁身上的简单选择题。义父是我的义父,小零是凌楠的儿子。我不可能闯到人家里帮人家教育孩子。”

我想说江左易在这一点上你可能真的永远也赢不了叶瑾凉,至少在他明确我没有背叛之后,是完全可以心甘情愿接受不属于他的女儿。可你对小零的爱,都是真实的么?

他的父亲母亲是谁,跟你爱不爱他……关系很大么?

可是我不想再揪着他的愧疚往脚下踩了,很多事,说多了就没感觉了。

“我们不要探讨这个问题好么?”江左易把我的头发冲洗干净,然后起身去拿洗衣篮上的衣物:“屋子里帮你空调开好了。冰箱里连一样能吃的东西都没有,真不知道你自己怎么过日子的。”

他说他要下楼去便利店买便当的时候,我也只是随口问了句,怎么不让安迪去。

“他着凉了,让他歇着。”

“着凉?”

“恩,昨晚送我义父去郊区的安置处,可能是降霜冻着了。”江左易出门以后,我起身换衣擦干。

外面的洗衣机还在隆隆作响,我攥着的读卡器却几乎要发烫。

随便套上个睡衣我就跑进了书房,用最快的速度打开电脑插上读卡器。

内存64个G,粗粗看了下,里面大概有七八百张照片,和几段视频。

我知道摄影师拍完照后都会清理内存卡的,一般是导入电脑或移动硬盘,不太可能会一直把早期的照片留在里面。可是我按顺序排了一下,最早的照片已经是好几个月前了。

是我和李冬夜去试婚纱的时候,一时心血来潮帮她穿了一下,被冒冒失失的汪小飞闯进来,咔嚓一声就把我给框进镜头了。

唉,一只眼睛还是半眯这的,囧得要死。

还有我们两人每次去喝咖啡,聊事情的时候,他偶尔会拿着相机像个抱着爱不释手玩具的小男生一样——看到名车咔嚓两声,看到野猫咔嚓两声。

但是最多的还是我。

我打电话时专注的侧脸,看手机时紧蹙的眉头,喝奶茶时飘忽不定的眼神。

他拍我的时候我都知道,当时还开玩笑地说你拍吧拍吧,反正我仇家多,哪天被人给宰了,你肯定被警察抓去当成变态嫌疑人。

我只是从来没想到,自己的一颦一笑在他相机里的聚焦都是那么有灵性的。

这孩子每次外出回去定然会把新闻照片都导出去,却只有我的照片,每每留在里面。随时打开都能看到么?

真是的,也不算年轻的孩子了,怎么把爱情弄得还像大学时代一样美好呢?

我这样的女人,分明就是不值得的。

看着看着,我的泪水就打湿了键盘。

最近的几张照片和视频倒是这几天的,有他在和家收容所捕捉到的一些片段。破旧的大门,忙碌的义工还有可怜的孤儿寡老。

我点开最后一段采访视频,镜头里的杨护士长还像之前一样胖墩墩又和蔼可亲的。

“您说您见过中山建业的舒总?”

“是啊,她是个很知性的职业女性,又很有爱心,上次过来还专门看望了我们这边的一个小孤女。”

“哈,不瞒您说,我与舒总的私交也很好,当时知道她们要给福利院和收容所赞助的时候——”

这些都是汪小飞和收容所里随便走访的一些工作人员的对话,每句夸赞我的话都是他发自内心的。

我舒岚何德何能,让他如此信任如此青睐?

到了视频的最后,调皮的男孩还不忘把镜头转过来,做了个夸张的鬼脸。

“白痴!”我捏着纸巾,笑得泪水纵横。

等等!突然之间,一个违和的画面猛然闪进我的视角。

——我上手就把暂停给按住了!

就在汪小飞自拍的背后镜像里,祝丹妮推着的轮椅老人一下子就闯进了镜头。从昏暗的楼梯拐角进电梯——

高山峰的脸,被拍的清清楚楚!

汪小飞……拍到高山峰了?

“舒岚?你已经洗好了?”门锁一旋,江左易就进来了。

我啪一声扣下了笔记本电脑,就像被捉奸在床似的,浑身的寒毛都立了起来。

“你……在干什么?”江左易把便当扔在餐桌上,狐疑地向里面望了一眼。

我觉得我斗不过江左易的最大原因就是——他撒谎我看不出来,而我撒谎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没……”我单手扶着桌子,小心翼翼地往后靠。如芒在背的感觉很强烈,可能是扎到仙人球上了。

——就上回安迪从办公室里带出来那盆,后来被江左易送我这儿来了。

“你在看什么东西?”江左易的眼睛游了游,很轻易就落在了笔记本插线的读卡器上:“这是?汪小飞相机里的东西?”

我咬了咬唇,一把拔了下来,死死攥在手里。

“给我看看。”

江左易冲我伸出了手。

“不!”我厉声道。

“舒岚!汪小飞不知死活你也不知么?把视频给我,那里面也许会有——”

我冷笑着说我自会把它交给警察。

“舒岚你怎么回事!”江左易上前两步,我则一直退到窗边十几层高的楼台上。窗户是开着的,夜风吹得我尚未烘干的头皮阵阵发冷。

我们之间的距离只有一米半,但是我相信我的眼神一定陌生到能让他恐惧。

“舒岚……”

“江左易,东西我已经看了。”我深吸一口气,侧着脸望了望窗外:“要么……你也把我从这里扔下去?”

“舒岚你在胡说什么!相机里到底是什么东西,你拿出来让我看!”

我说江左易你真的不知道他拍到了什么?他拍到了高山峰,拍到了你千辛万苦想要藏住的义父的踪迹!

“所以呢?”江左易提高的声音,眉头皱的很严厉:“你想说什么…..”

我淌下两行泪,说你知道我想说什么。昨天早上,你也就在这个椅子上翻看了他帮我整理的采访初稿。表情很怪异地问我汪小飞是不是去了那里——

“我记得很清楚,你说了奇怪的话。然后当天晚上,据收容所的护士回忆,你就已经派安迪把高山峰和祝丹妮都接走了。”

“舒岚你冷静点。我承认我知道汪小飞去过和家收容所的那天,就因为担心这个只会坏事的蠢货给我惹麻烦,所以连夜就叫安迪把我义父转移了。

但我怎么可能会因为这件事而杀了汪小飞?你就因为汪小飞的照相机里有采访时不小心进去的镜头,就怀疑我?”

“江左易,如果你义父还活着的事传出去的话——”我垂着头,一句就把他问到了死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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