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三叔娶了仪水郡主后,因着郡主甚得惠宗皇帝陛下与申屠贵妃喜爱,御赐了一座郡主府——他们夫妇就此长居郡主府,连燕国公府都不怎么回了。”
裴幼蕊说到这里叹了口气,“后来仪水郡主难产身亡,孩子也没保下来。简三叔伤心欲绝,上表将郡主府归还,才独自搬回了燕国公府住。之后老燕国公致仕,给诸子分家,简三叔得了现在住的那座宅子,便一直住到了现在。”
“这么说,一切的根源就是我们那位嫡祖母之逝?”宋宜笑感到一头雾水,“正如义姐所言,我们那位嫡祖母去世时,申屠贵妃正得意,姨祖母乃申屠贵妃嫡亲表弟城阳王的正妃,若我们嫡祖母之死有什么蹊跷,且与祖父有关系,这事儿怎么可能不了了之呢?”
但如果燕国太夫人之死没问题的话,端木老夫人又何必与简平愉闹到惠宗皇帝面前?
“我有个不敬的猜测。”裴幼蕊想了想,委婉道,“但又觉得不太可能。”
“确实不太可能……”宋宜笑知道她要说什么——在有盛宠中的申屠贵妃这么个靠山时,端木老夫人都没能给妹妹讨个公道,最大的可能,就是燕国太夫人之死确实有问题,然而理亏的是太夫人!
但本朝人人知道惠宗皇帝有多么迷恋申屠贵妃,连太皇太后与显嘉帝这对元后嫡子都一度被压得喘不过气来,如果燕国太夫人只是犯了小错的话,申屠贵妃轻描淡写就能为她颠倒黑白!
除非,燕国太夫人理亏的程度,让申屠贵妃都没法开口——比如说,红杏出墙,混淆血脉!
可申屠贵妃倒台都也二十来年了,晋国大长公主的“义女”聂舞樱也只姓了天知道打哪来的“聂”呢,如果简离邈并非简家血脉,简平愉能忍到现在?哪怕为了面子不说出去,让简离邈“暴毙”总不难吧?
所以宋宜笑认为燕国太夫人即使犯了大错,也绝对不会是这样的罪行。
“那我就猜不出来了!”裴幼蕊爱莫能助道,“何况这只是我小时候无意中记下来的一段,天知道那老仆是真知道真相呢,还是也是道听途说来的?”
宋宜笑思忖片刻,移到裴幼蕊身侧,附耳道:“天花之事的真凶,卢家不过担了个虚名,实际上,是我们那祖父以及现在的公公做的!”
“那简夷犹——?!”裴幼蕊闻言,大吃一惊,随即脱口道,“那两位谋害你们,必是为了简夷犹对不对?那么简夷犹会怎么个处置法你知道吗?”
看着她激动的模样,宋宜笑沉默了会才道:“这就是义姐方才问我时,我不知道该不该跟您说这内情的缘故。简夷犹……他是一直劝着公公不要对我们下毒手的。”
“这怎么可能?!”裴幼蕊不信道,“他怎么会不对国公之爵动心——而且他对四弟怎么样你会不知道?他们兄弟关系就没好过!”又有些颤声道,“何况他既然出言相劝了,可见是早就知道的!那么他知情不报难道就没罪了吗?四弟跟清越险死还生也还罢了,二皇子呢?那怎么说?那可是陛下亲子!”
“陛下纵然爱子心切,却更尊重娘,义姐你说是不是?”宋宜笑看着她,极不忍的说出这句话,“而娘疼爱晚辈是出了名的……”
“所以陛下为了娘,故意撇清了简夷犹?”裴幼蕊明白了,她眸子里的亮光一下子黯淡了下去,喃喃道,“所谓他一直劝说老国公父子不要对你们下毒手,恐怕也只是念在娘的份上,存心给他脱罪找的借口吧?”
宋宜笑没说话,这种时候她不说话,也就等于是默认了。
好半晌,裴幼蕊才低声道:“我知道了,谢谢你。”
“义姐……”宋宜笑想劝她,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能艰难道,“来日方长,我想裴大学士平生最大的愿望,一定是希望你过得好,而不是……为他报仇。”
“我知道。”裴幼蕊幽幽道,“何况我现在就是想给他报仇,也是束手无策:长兴身处深宫,简夷犹也不跟我照面,你说我能做什么呢?我只能,乖乖儿的嫁给贺楼独寒,不是吗?”
宋宜笑难过的握了握她的手:“贺楼是真心喜欢你的,义姐过门之后,何不与他商议此事?毕竟他与顾相关系匪浅,又是状元出身,前程远大,他日未必没有替义姐讨个公道的时候!”
“你放心,我不会轻举妄动的!”裴幼蕊闻言,合了合眼,睁开时已稳住情绪,反握住她手,轻声道,“说起来,韦王妃的事情……你查得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