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太皇太后去世,端化帝十有八.九会让这个他讨厌了很久的姑母,陪太皇太后一块儿下去!
“按理来说,代国大长公主即使心存怨恨,也犯不着对嫡亲外甥下手吧?”简离邈沉吟,“她跟夷犹可是从来没有过恩怨的。”
“这样的理由很好找。”裘漱霞不在意道,“据我所知,简夷犹虽然没有得罪过代国大长公主殿下,但简侍郎现在的儿媳妇宋氏,早年曾在清江郡主的占春馆里,大大冲撞过魏王夫妇,也是间接惹恼了代国大长公主殿下了!当时清江郡主都自忖护不住这弟媳妇,不得不打发她连夜前往玉山长公主的住处借宿,若非肃王妃当夜病倒,次日一早,宋氏甚至需要立刻赶回帝都,向晋国大长公主殿下请求庇护——简侍郎,这事儿应该是有的吧?”
简离邈皱了下眉,道:“那时候阿虚还没过继到我膝下,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裘侍郎说得这样详细,想来就是这样了。”
“这会就咱们三个,我也不兜圈子了:你们简家二房跟三房之间算不得和睦,而且眼下三房比二房兴盛,代国大长公主殿下虽然是金枝玉叶,如今远走琼州,又能有几分元气在?”裘漱霞语气平淡道,“她就是想朝你们三房直接下手也不行,自然是拣软柿子捏,干掉二房,栽赃三房,兴许还能成功呢?”
寿春伯脸色不太好看:“表舅若无证据,这样的话还是不要讲的好——代国姨母虽然做错了事情,可终究是皇外祖母的亲生女儿!”
“你当就你一个人担心太皇太后?”裘漱霞闻言叹了口气,露出一抹乏色,“问题是这种话咱们不说,传了出去,也有其他人说——到那时候,咱们又能怎么办?”
“当务之急还是要撬开那人的嘴!”简离邈圆场道,“不然即使咱们想为皇家全了骨肉情份也没用!这点却还是要两位钦差费心了!”
见打听不出其他消息,他也没多坐,寒暄了两句便告辞了。
回到简府,宋宜笑已经等了会了,见公公进来,忙上前请安,末了期盼道:“爹,情况怎么样?”
“火烧到代国大长公主头上去了。”简离邈接过她递上的茶水呷了口,说道,“所以现在两位钦差都很为难,主要是怕太皇太后受不了刺激——不过我看这事情没那么简单,代国虽然蛮横了点,又不是脑子有问题,她就是不甘心被流放琼州,报复谁不好,盯着她同胞姐姐的亲生骨肉下手,那还不如自己全家跳海呢!”
——代国大长公主要是谋害其他人,一旦事情曝露出来,不但太皇太后,晋国大长公主这同父同母的姐姐,难道还能看着她去死吗?
何况晋国大长公主虽然没少教训她,但姐妹之间的关系其实也不算坏,分歧大抵也是道不同不相为谋那一类,根本谈不上恩怨,她做什么要坑姐姐的儿子孙子?
“这到底是谁在幕后主使呢?”宋宜笑闻言不禁微微蹙了眉,不解道,“按说仇恨代国姨母的人也许不少,可二伯母却是从来不问朝政的呀!”
代国大长公主得意那会,骄横嚣张,跋扈飞扬,哪怕拉拢人也透着霸道,所以她的仇家数量可想而知!
要不是显嘉帝当初明明白白的表态,务必给妹妹一家子都留条生路,而且太皇太后还在,凭她早年结下来的仇,慢说活到现在,估计连琼州都到不了!
可晋国大长公主虽然声名狼狈,却因为不沾朝政,不但显嘉、端化父子都对她优容有加,千依百顺,朝臣也是注意着不惹她的——毕竟能混到朝堂之上,也没几个傻子。
晋国大长公主的所作所为,也就是委屈一个驸马,又没跟朝臣抢什么好处,更没有挡过谁的路,人家公公简平愉好歹是致仕的宰相呢,在世时也没跳出来指责这儿媳妇,自己做这出头鸟,招天家怨恨,又何苦来哉?
所以有人布局对付代国大长公主这太正常了:既能出气,还能委婉讨好端化帝。
但为了对付代国大长公主弄死晋国大长公主的儿子孙子,这就不正常了:这么做的利益相对于风险来说,怎么算都不可能划得来好吗?!
简离邈慢慢喝完茶水,示意儿媳继续给自己满上,这才道:“依我看,这回的事情,既不是冲着咱们家来的,也未必为了冲着代国大长公主去的。”
顿了顿,“恐怕,幕后之人真正的目标,是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宋宜笑一惊,下意识道,“但申屠贵妃与贞媛夫人及党羽都已伏诛多年——而且先帝驾崩之前也再次清肃宫闱,这?!”
二十多年时间,反复的剿灭清查,就算仍旧有漏网之鱼,也不可能还有能力做下这样的圈套了吧?但除了申屠贵妃与贞媛夫人这两位的余孽,谁会想要谋害太皇太后?
“谁知道呢?”简离邈捧着茶碗,眼底晦暝不清,慢悠悠的说道,“我就是这么一猜——可不要说出去!”
“是!”宋宜笑道了一声,有些不安的看向帝都:丈夫正是为了给太皇太后“侍疾”赶回去的,却不知道,会不会受到牵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