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胤的喜怒无常，一般人或者不知情，但是在秦婉妍伴君侧不是一日两日，且刘胤现在醉醺醺，一个醉酒的男子所言有多少是真实又有多少是虚情假意呢？她不敢去想象，也不敢去猜忌，只是恭顺的伺候刘胤宽衣解带。

窗外海棠香，屋子里面也有轻微香氛慢慢飘散开来，云仪殿有一株梅花，旁逸斜出的枝条从窗棂外探头探脑的生长到了屋子里面，往常秦婉妍倒是不关闭这个窗子的，任凭梅树声张。

因为月色漫上来天色冷了不少，她走过去，握住了梅枝，正要折断的时候，刘胤本是躺着的，但是很快就坐直了身姿。笑道：“玉人笑拈琼枝，白头醉写乌丝，帘外新来燕子，海棠春思，过来。”

“皇上？”秦婉妍看到刘胤醒过来，立即折断了梅花，走了过来，手中的梅枝还没有丢开，刘胤已经握住了秦婉妍的手，说道：“对镜贴花黄，很是好看，让人赏心悦目。”一边说，一边将一面镜子拿了出来。

秦婉妍看到镜子里面的自己，微微瑟然，因为是晚上，她本就没有多少装扮，因了这一朵梅花，让自己显得清丽了不少，“朕知道你喜梅花，梅花品格高，不与群花一较长短，往往是一枝独秀。”

“皇上困了，早点休息吧，现在是晚上。”人在喝醉以后，有时候会有片刻的清醒状况，这是一种透支出来的兴奋，秦婉妍何尝不知道呢。看到刘胤目前的状况，自己也是一清二楚的。

月明今夜阑干，幽人独往来，万里青天醉眼。他看着秦婉妍，说道：“你不开心？”这几天秦婉妍的神色怏怏，不开心的模样溢于言表，不说，看也是看的出来，秦婉妍本就不是那种自欺欺人的模样。

只是驯顺的点点头，刘胤伸手握住了旁边的一支笔，这是一枝画眉笔，秦婉妍立即避让，“皇上，是晚上。”

“晚上与白天何异？朕要给你画眉，你看上去也是不开心，你可知道朕从来就没有给人画过眉。”他的手微微的无力，秦婉妍凑过来自己的脑袋，“皇上，臣妾是皇上的一把刀，只想要安分度日。”

“是朕徒乱人意，来吧。”一边说，一边伸手就开始给秦婉妍勾勒，刘胤的手指稳定，上位者应该杂家，什么都会，略微会点儿密戏也是无可厚非，秦婉妍闭眸，并不去看刘胤，刘胤的手很快，灵巧中带着一股子稳定。

顷刻间已经画好了，眉心厾点出来一个梅花，梅妆浑然天成，有一种傲然风骨，秦婉妍睁开眼睛，刘胤将铜镜递了过来，让秦婉妍亲自看了，这才问道：“美不美？”秦婉妍想要说“美则美矣，但无灵魂”但是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皇上醉了，明日里四更起来有早朝，请皇上早点儿休息。”秦婉妍一边说，一边就表示自己不愿奉陪，不过募得看到铜镜中自己的容颜，不免也觉得很是受用，她模样本就周正，有一种让人一睹过目难忘的模样。

今天有了刘胤的手笔以后，看起来更加是让人不可或忘，就连自己都忍不住仔仔细细的看过了，镜子里面的自己看上去美轮美奂，尤其是眉心的那一朵花儿，让人看上去不由自主想要轻抚一下。

“皇上真是比兰心蕙性的女子有过之而无不及，臣妾喜不自胜。”嘴上说喜不自胜，但是面容是没有任何的欢喜可言，唇畔的笑意是勉强的，带着一种让人不明就里的惊讶，任何一个人遇到这种事情都会受宠若惊的。

“朕不过是用心而已，并不会这些涂脂抹粉的事情，朕今日醉了，朕宁愿永远都醉着，醒时同交.欢，醉后各分散，朕是多么想要在醉酒的时候与清醒的时候都一如既往的对你好，你可知道？”

秦婉妍微冴，这倒是骇人听闻了，不过还是调整了一下仰头的角度，看着刘胤，“皇上，觉得醉中的臣妾好看，还是醒着的臣妾好看呢？”秦婉妍想不到自己竟然也开始考虑起来这个问题。

一个女子，常伴君侧，就比较注意自己的仪容仪表，到了此时此刻，就连秦婉妍在熏陶之中也是忍不住开始留意自己了，以前的秦婉妍自然是不会这样子的，但是目前，今时不同往日了。

“你知道朕为何在千万人中独独找到了你？”这个问题不问也罢，前秦婉妍自然是知道的，她比一般的女子厉害一些，拥有反抗强权的精神与热血，且会为了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始终不移的去贯穿。

“皇上喜欢的是臣妾的狠戾，臣妾在皇上的眼中是一个没有心的人，自私自利，但是臣妾想要告诉皇上，要是有一天皇上与臣妾同时遇到了危险……”秦婉妍正要表达自己对于刘胤的拳拳之意，但是到了这里还是顿住了。

又能如何呢？刘胤的手伸了过来，很快就捂住了秦婉妍的嘴，“朕以前希望你会保护朕，但是朕后来知道，这一天会到来，朕希望到了那一天的时候你会自私一点，再自私一点，你就可以保全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