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沐瑶此刻也顾不上许多了,抱着顾儿便往战马停着的地方走去,她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将顾儿抱回军营,离赵元廷远远的,她才可以放下心来。
呼尔赫与赵元廷看着夏沐瑶抱着顾儿上了马,而后打马离开,谁都没有动。
顾儿一路撕心裂肺的哭声渐渐听不到了,赵元廷闭上眼睛,紧紧咬住牙关,但一颗心却是如被扭着一般的疼着。
呼尔赫与赵元廷在原地站立良久,而后,赵元廷又跟呼尔赫说了一些顾儿成长中的趣事,将顾儿的喜好告诉呼尔赫,又将顾儿的一床薄被交给呼尔赫,“晚上睡觉时,继儿一定要抱着这个才睡得着。”
呼尔赫沉默着接过那薄被,心里一时也是复杂,不知该跟赵元廷说些什么,只将薄被往战马的背上放好,而后回身抽出长剑,指向赵元廷,“顾儿虽然回来了,但你我之间的账还没有算呢。”
赵元廷看着呼尔赫,自然知道他所指为何,他染指了夏沐瑶,呼尔赫应该早就想杀了他吧。
“也好,今日我们便将所有恩怨一并了了吧。”赵元廷也抽出长剑,对呼尔赫道。
秋日艳阳下,空气中都是草木腐朽的气味,赵元廷与呼尔赫在风中伫立,彼此用鹰一样的目光对视着,他们的手在剑柄上暗暗用了力,只等一场你死我活的大战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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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沐瑶抱着顾儿离开,骑了不远,便与呼尔赫的精兵会合,为了夏沐瑶的安全,其中三个精兵们跟在她的后面,护送她回了军营。
一路上,顾儿仍是惊天动地地哭着,夏沐瑶紧紧搂住他,生怕他会长了翅膀一般飞了。
直到回到军营,夏沐瑶将顾儿抱回大帐,这才松了口气,但她仍是不敢撒手,就那样坐在床上,紧紧抱着顾儿,任他哭着,夏沐瑶却始终有一种如在梦中的感觉。
燕玲见夏沐瑶抱回一个哭闹的孩子,惊疑不已,她一向懒得动脑子,所以压根想不到此刻夏沐瑶怀里抱着的,便是当日丢失的那个孩子。
“王妃,奴婢帮您抱一会儿吧,这孩子会不会是饿了?”燕玲试着对夏沐瑶说道。
燕玲的话提醒了夏沐瑶,她忙对燕玲吩咐道:“你去膳堂熬点稀粥过来。”
燕玲忙应了,转身下去了。
顾儿却仍是一直一直在哭着,他实在是有惊人的体力,夏沐瑶一直在哄着他,但顾儿的口中只是喊着“父皇”。
夏沐瑶被顾儿哭的身上早已出了汗,却仍是耐心地哄着顾儿:“顾儿乖,我是你的娘,别哭别哭了。”
顾儿自然是听不进去的,夏沐瑶便起身,抱着顾儿在大帐里走来走去。
三岁的顾儿长得壮实,夏沐瑶抱得吃力,却也不肯放手,就那样在大帐里一圈一圈地走着,直到顾儿的哭声渐渐弱了下去,沉沉睡着了。
夏沐瑶这才松了一口气,将顾儿轻轻放到床上,拿汗巾沾了温水,将顾儿脸上的泪痕擦干净,这才得空细细端详起顾儿。
他的样子有些像她,却眉宇间又带着呼尔赫的英气,夏沐瑶的嘴角是不由自主的笑意,她的顾儿终于回到她身边了。
而夏沐瑶并不知道,彼时呼尔赫与赵元廷正在野外打的难解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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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尔赫与赵元廷在野外打了许久仍是未分出高低,呼尔赫有气力,而赵元廷则技巧好,他们你来我往,谁也不能将谁打败,直到最后耗尽了所有气力,双双倒地。
似乎有半个时辰那么久,他们都未曾说话,当力气裹着怒火消散而去,他们反倒是平静了。
“也不知继儿此时如何了,会不会一直哭……”良久,赵元廷自然自语说了句。
“哭累了,自然就不哭了。”呼尔赫在一旁冷声回了句。
“那是我的儿子,你自然不会心疼。”赵元廷冷笑了声。
呼尔赫的怒火又被赵元廷勾了起来,但他实在没有力气再与赵元廷打一场,便道:“赵元廷你莫要自欺欺人了,顾儿与我那般相像,你若长着眼睛自然会看得到。”
“呵,”赵元廷无所谓道:“不管你怎么说,继儿始终都是我的儿子。”
呼尔赫无法改变赵元廷的执拗,也不屑于与他再说下去,他费力地起身,看着自己刚刚与赵元廷打斗时身上的被剑划破的衣裳和伤口,又看看赵元廷,他也没好到哪里去,便转身往自己的战马处走去。
待骑上战马,走到躺在地上的赵元廷身边时,呼尔赫道:“若是北胡王下令追击你的大军,我作为将军是不能抗命的,来日会如何,便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赵元廷猛地从地上坐了起来,对着呼尔赫破口道:“呼尔赫,我敬你是个守信之人,料不到你竟如此两面三刀。”
呼尔赫没有回应,打马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