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路无归穿过黑雾,眼前的视线忽然开阔起来。
她的面前立着一根巨大的圆柱,圆柱靠近顶端的地方还长着一对翅膀,顶部还蹲坐着一只望天犼。她看这柱子有点气派还有点眼熟,想了下才想起这柱子很像一个纪录片里演的故宫门前的华表!
立根华表矗这儿?这大鬼想干嘛?
她又往前走了几步,赫然发现这里不仅立着华表,还立着拱桥,约有一米多宽,供两人并肩行走的桥居然修了九座排一成一排,这些桥每座之间相隔不到一尺,显得又挤又丑。她觉得这大鬼有点吃饱了撑着没事干。
她先放了道替身符上去,见到替身符安安稳稳地过了桥,便几个踏步冲了过去,然后就又看到一座门楼,门楼上还刻着一幅对联。对联左边写着“活不得百千岁”,右边写着“死可享万万年”,横批“一地鬼王”。
当她没见过鬼王没见过世面呐,就这大鬼也算鬼王?
她忽又愣了下,不记得自己在哪见过鬼王了,她想了下没想起来就给抛到了脑后了。
她过了门楼忽然看到有人影飘来飘去的,定睛一看才发现是纸人。这些纸人一个个扎得长裙飘飘跟仙女似的,就是有点阴气缭绕鬼气森森,非但不美,反而很丑。每个纸人里都封有一缕残魂,也就是缕残魂了,连人形都凝不出来,神智也没剩下几分,看到她过来就全朝她围过来,扭着身子蹲身一拜:“拜见大王”。那拖得长长的鬼声比唱大戏还要唱大戏,听得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手一抖,就把纸人拆了,把封在纸人中的那残魂给放了,让它们该去哪去哪,省得落在这不得超生。
不过这些都是残魂,连游魂野鬼都算不上,运气好要是跟它们的其它魂会合凑巴凑巴地还能拼上,运气不好飘着飘着就散了。
路无归顺手给她们燃了道引魂符,要是它们的主魂没有散得太远,彼此间有感应,这点残魂还能飘到主魂那去。可她一道引魂符燃下去,这些残魂跟一朵朵小青烟似的原地打着转哪也不去,她就知道它们没指望了。
她一路往前,前前后后遇到近百个纸人,有些纸人穿得跟仙女似的,有些纸人像丫环,还有些像家丁,居然还有一些穿着古代的官服,一个个的全都只剩下一缕残魂。她一共燃了十二道引魂符,也没见有哪一个飘去找魂。
外面打得格外厉害,她拆纸人和燃符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都没有谁察觉。她扭头朝外面看了眼,见到那大鬼王正缩在后面驱使着那些尸怪朝着龙师叔他们杀过去,他们身上贴着符藏了行迹,用望气术看不出来,不过,从那些一具具快速倒下的尸怪还是能看出他们正在奋力砍这些尸怪。
路无归顿时一阵无语。这些尸怪虽说弱了点,但数量多啊,密密码码地把外面的通道全填满了,没有一千至少也有□□百,一个个站在那不动,都能让他们把刀砍得卷了刃。这种情况下打什么啊,跑啊!这里能蹦哒起来的也就挂墙上乱蹿的十几只没毛尸怪,他们只需要防住那十几只来回乱蹿的尸怪就行了。他们找个岩壁窄的地方,脚踏着两侧岩壁往上去,三两下就能把那些白毛尸怪、黑毛尸怪全甩到没影,再拍上几道风罡符追上那十几只没毛尸怪,八个人一起上,打完了还有时间挑个地方坐下来吃点东西补点阳气等她把这大鬼的棺材给掀了。
她又想起左小刺和游清微没什么走阴经验,估计他们是想带着游清微和左小刺拿这些容易对付的尸怪练手,就没再注意他们那一边,扭头打量起眼前的阴墓来。
首先入眼的是跟阴墓墓墙材质一样的大椅子,大椅子摆在正中间,椅子前面跟摆破烂似的堆了一大堆东西。她凑过去扫了眼,见到一些道士用的法器,还有几口镶有铜皮的箱子,箱子的盖是打开的,里面堆了像电视里元宝一样的东西。
只是电视里的元宝都很亮,这些元宝黯淡不光不说还坑坑洼洼的,它两边的翘角还翘得一点都不圆润,路无归觉得纸元宝都比它有造型。
至于那有半人高像是庙里上香的炉子还有三只脚上撑着一个比她家烧水的锅还在大点的大碗上面布满了绿锈,破烂得收破烂的人都不会要,再有就是一些花瓶之类的瓶瓶罐罐,看这颜色还不如超市几十块一只的漂亮。
她扫了一眼,就往那大椅后面的高台奔去,高台上摆着一口比起寻常棺材大了好几倍的大棺材。她奔到那台阶下,突然想起大椅子前摆的这些东西算是冥器吧?
黄泉路上莫回头,虽说这里还不到黄泉路,可她也没有随便回头的习惯,当即“噌噌”几步蹬上那有九阶高的台阶,抡起法尺就去砸棺材,这法尺举起来后生生地停在了半空中。
这棺材摆得特别高,下面摆了一个放棺材的大墩子,这大墩子就有她的胸口高,还是阳间地界的岩石制成的。她认得这种岩石,这叫花冈岩,庄富庆家造房子就是用它打的地基,可坚固了。她能一记掌刀劈碎摆在地上的五块红砖,但是劈不断同样高度的花冈岩。这花冈岩棺材墩子不是重点,重点是摆在这花冈岩墩子上的棺材看起来不像是木头的。木头不生锈!这棺材长满了绿色的锈。
她用手摸了摸,确定是锈,不是青苔。这地方也长不了青苔!
她用望气术看了看棺材里的躺着的尸体与这棺材边缘之间的距离,悲剧地发现,这棺材足有一尺厚!
厚达一尺的铜棺,摆在齐腰高的棺材墩子上,她掂起脚尖、伸长手还举起法尺都触不到棺材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