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昱也不恼怒,微笑着朝牧民们虚按了按双手,示意他们不要激动,和颜悦色道:“牧民兄弟们,我先向你们表个态,对于你们反映的问题,我一定不会踢皮球,你们的合理要求我一定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不过你们这样向我反映问题,我根本听不清楚,你们能不能选一个代表出来,这样沟通起来可能方便一些......”。
牧民们互相对视了一下,要说摔跤、赛马他们个个是能手,遇到这种事还真有点抓瞎,最后你推我我推你,总算是选了一个代表出来了,选出的这个代表浓眉大眼,脸上也不像其他牧民一样发着油光,收拾得还算整洁,而且说得一口流利的汉语,显然也是受过一定程度的教育。
他望着段昱的眼神虽然也不太友好,不过说话还不算失礼,向段昱行了个抚胸礼,不卑不亢地道:“段书记,你好,我是乌兰木托镇的牧民努恩.木仁,你可以叫我的汉名---赵江......”。
这些蒙古汉子嗓门都很粗,声音又大,汉语发音又不标准,段昱刚才被他们的吵吵嚷嚷搞得耳朵都嗡嗡直响,现在总算出来个能沟通的了,段昱也很高兴,呵呵笑道:“赵江兄弟,你好,怎么回事你说说吧......”。
赵江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向段昱说了,和郭小珲向段昱汇报的情况也大同小异,严格来说这件事问题也不完全出在政府身上,当初政府是承诺给予每户牧民30万元的补偿,但是因为当时财政资金紧张,到位的只有10万元,上次牧民们上访闹事,政府为了平息事态,也准备把剩余的20万元兑现了,不过牧民们却不干了,因为事情已经过去了好几年,当初的30万看起来还算是笔不小的钱,而现在30万却干不了多少事了,而且这些牧民们都喜欢喝酒,有的还喜欢赌博,很多人都把当初补偿的10万元已经挥霍一空,而除了放牧,他们又没别的谋生手段,如今生计都成了问题,所以才会闹得这么凶。
这种问题其实在全国都普遍存在,随着城镇化进程的推进以及各种大项目上马,出现了一种特殊的社会现象---“拆迁一族”,这些“拆迁一族”失去了土地得到了一笔不菲的拆迁款,但是由于不善理财,骤然得到这样一大笔钱,有的大肆挥霍,有的坐吃山空,最后这个包袱还得由政府来背,这其实是一个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的问题,政府在这个问题上应该未雨绸缪,不能一补了之,而要引导这些失去土地的农民学会理财,学会新的谋生技能,才不至于让这个问题成为新的社会问题。
这个问题之所以拖到现在,是因为这个问题确实很是棘手,如果仅仅是补偿款不到位,政府咬咬牙或许也能挤出来,但要完全解决这么多的失地牧民的生计问题就不是那么容易了,乌兰木托是个大镇,牵涉到的失地牧民足有上万户,这些牧民又桀骜不驯,不好管理,安排他们去煤矿上挖煤往往干不了几天就跑了,而且如今煤矿开采业也不景气,为了去产能很多矿井都停工了,很多煤矿都在裁员,更不可能安置这些不好管理的失地牧民了。
“段书记,草原就是我们的生命,离开了草原我们就像是没了根的树,没了水的鱼,没了翅膀的雄鹰,我们也不想给政府添麻烦,但是我们的生活都成问题了,政府如果不解决我们的生计问题,我们就只有死路一条了啊!......”说到激动处,赵江声音都有些哽咽了。
段昱也不是神仙,要他一下子拿出个法子解决这么多失地牧民的生计问题,他也做不到,所以一时间也不好怎么表态,皱着眉头沉吟起来,而那些牧民一看段昱不说话,以为他也准备像以前那些政府官员一样打太极,说话不算数了,目光又变得不友善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