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什么?”
季蔺言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苏芩闪电般收回手,保持着端庄的坐姿回头看他。她脸上还有没来得及收敛的笑意,一双墨玉眼弯得月牙似的,虽然她极力憋笑,但眼里似笑非笑的神情还是出卖了她此刻内心的愉悦。
他几乎是瞬间就反应过来。视线从她脸上移开,落在那本被风吹得哗啦呼啦的书上。男人神情有片刻的不自然。
他握拳放在唇边咳了两声,“秦简的书。”
他省略了几个字——那是秦简推荐给他看的书。
他不解释还好,一解释,苏芩再也忍不住,捂着肚子哈哈大笑。
“亲爱的,我们分开这几天,我一直在想你。忙碌的工作和家人的阻挠,都无法让我从爱慕你的漩涡里清醒。你的影子总是在我的脑海里回荡,谁也驱赶不走。在我得知你已经下定决心登上前往内瑟菲尔德的快车时,我都还一直疯狂的思念着一位名叫‘朵拉’的小姐。”
苏芩一边大笑,一边上气不接下气的,声情并茂朗诵这段话。
折角的这一页上,用很粗的横线划出来的这段男主角在信里倾吐的独白,很熟悉是不是?
——“离开的这几天,我很想你。烟和酒都无法驱赶走你在我脑海中的身影。在我得知你是青凰之前,我在疯狂的思念一位名叫苏芩的小姐。”
苏芩还在奇怪,这个男人怎么可能一夜之间像是换了个人似的,变化这么大!
他是季蔺言!铁血领兵的季蔺言。叫她放马过来的季蔺言。
季蔺言怎么可能说得出这么肉麻、深情款款的话!
原来一切的秘密,都藏在这本书里。
“是吗?秦简的书啊……”苏芩站起来,终于抑制住笑容,摆出一副“好吧,我相信你”的表情,然后用非常学术化的口吻对季蔺言说道:
“那你一定要帮我转达秦简,他的改编比原著差得远了。”
苏芩从阳台跨进小客厅,经过季蔺言身边的时候,嘴角一抽一抽的偷笑。
男人果然是死要面子的生物!
季蔺言面子绷不住了。
在她擦肩而过的时候,他一把扣住她手腕,粗暴的拉她到沙发前坐下。他转身到饮水机给她倒了杯水,砰一下,垛在她面前。
“说正事。”
好吧,她笑得他很没面子,于是他恼羞成怒,干脆当没听见,转移话题。
其实苏芩很想问他,“秦简还帮你改别的段子,让你去背了吗?”但是一撞上季蔺言警告的眼神,苏芩见好就收。
她可没忘记,这个男人的本性是匹狼。他披的羊皮再逼真,也还是一匹狼——一匹凶狼。
“那个,早上的事我很抱歉。并非有意刺伤你。”
她把光脑上保存的文件递给他看。
“秦简给你的?”季蔺言蹙眉。
“他是一位非常称职的侍从官。”
“多事。”
苏芩发现,季蔺言说这话的时候,借着向后靠进沙发的动作,在掩饰某种情感的流露。
静心观察,这个男人在某些场合,还真是别扭得让人难以理解。
“你的后遗症还好吗?PTSD需忌烟忌酒,这是常识。”
话说到这里,苏芩很自然的关心两句。
季蔺言则深深的望向她。
他翘起腿,支撑的手臂渐渐向她那边倾斜。
“我说不好的话,你会不会觉得这是在博取同情?而事实也正是如此,我在向你示弱,骗取你的可怜。”
他靠得越来越近,手已经插进苏芩和靠垫中间的缝隙。
想到那本书,以及他刚刚不好意思的表情,苏芩心里隐约划过一个念头。
她笑他归笑他,可是笑声背后,某些东西,似乎值得去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