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基地回来，苏芩一个人在露台待了很久。

季蔺言没有跟她同路，他顺便留下跟乔纳森中校他们开个会，晚些再回。

苏芩知道，这是他在给她不多的时间思考、以及适应。

天有些阴暗，天王星的春天多阵雨。

苏芩头顶的雨棚外，细雨斜飞，密如牛毛，将露台前的草坪冲刷得更翠绿了。

她就坐在这里，四周如此宁静。

几十分钟前，季蔺言给她看的那些绝对不可以外泄的机密文件，就像是完完全全的另一个世界——让苏芩长久以来形成的认知，地动天摇。

因为周女士曾经表达过对苏芩学医的希望，所以她也做做样子，翻看了为数不多的几本医书。

看过专业外科类医书的人知道，将人体各部分肌肉的剖面图精细放大成影像，绝对称不上一件赏心悦目的事。

烫伤后的僵疤看过吧？那些扭曲在一起，凹凸不平的肌理，很容易让人看的浑身起鸡皮疙瘩。

可是苏芩刚刚看过的那些照片，只会比这些，恶心上百倍。

——“这不是新盟大行其道的不同物种的基因嫁接。而是一种特别的寄生，或者说同化。”

——“你带回来的活体，化验结果显示，和之前所有收集到的样本一样，超过98%的可能性，属于同一未知个体。”

这两句话反反复复在苏芩脑子里打转。

不需要季蔺言解释，她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福音会制造出来的怪物，注射的，是另一个域外种族的基因！

而就是这个强大种族的单一个体，就支撑起了福音会与三国长达一千多年的暗战！

这是什么概念？

很显然，这个种族，在生命形态上，有着人类无可比拟的优势。

他们邪恶、强大、就跟他们提供给福音会培养怪物的细胞一样，极富侵略性且不易灭亡。

现在回想起来，彼时她问季蔺言“福音会的目的，不是复辟前朝吗？”他的评价非常中肯，她自己都可笑自己天真。

真理永远掌握在少数人手上。

为了消除民众的恐慌、却又有合理的理由剿灭福音会，大佬们需要给下面办事的人一个师出有名、绝对符合正义立场的理由。

秘密警察最初便是由此应运而生。之后才逐渐演变出更多样的职能机构。

苏芩想了很多。

恬蒙的死。

福音会以肖铎为饵，针对她的暗杀。

前世联邦宣扬的，第一场和域外种族——影族之战的辉煌胜利。

金门。

《圣武》。

远征者一号。

一切的一切，归根结底，都绕不开三个字——

大、时、代！

而另一个侧面证明《圣武》和大时代息息相关的证据是：

就在季蔺言拿出最后一张纸片，集齐了空间门的传输坐标后不久，苏芩城战的最终奖励——

风云入场券，倒计时开启了！

入场券的有效日期，刚好和官网公布的，超级联赛赛程完结的日期，全然一致！

天网，正在推动的，是一盘史无前例的大棋。

苏芩双手颠在脑后，轻轻晃着摇椅。她的眼睛望向被云层压得很低的天际，耳畔回荡着季蔺言那句警告——

“不管你有没有准备好……”

**

傍晚，季蔺言踏着饭点回归。

餐桌上，苏芩安静的喝着罗宋汤。

可爱的一号新尝试的菜色——香辣排骨，苏芩只夹了一块，就再也没有动了。

都怪季蔺言那个疯子，把她的嘴唇给咬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