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好意思看她,手心里很快出了汗,额头上都有汗水渗出来,嘴里叫了一声“香姐”,紧张得不知说什么了。Ⅺ 6 八 10 一 中4 文
她有些惊讶,伸手抚着我的额头,关切道:“雨儿,怎么了?头好烫,出这么多汗,是不是又感冒了啊?”
又感冒了?
是的,我总是感冒。一感冒起来,先就是高烧不退,然后咳嗽、哮喘,一身无力,像要死一样,这是香姐很心痛的情形。
我连忙摇摇头,急道:“香姐,我……不是感冒了。我……我……我想一个人睡。都要上初中了,不能再和……”
在香姐面前说话,我从来没有那样结巴过,心慌得满头大汗。
香姐定神一看我,突然脸上红晕生起。灯光下,她的脸白里红润,长睫翘翘,眸子里灵波动荡。
可她很快呵呵地笑了笑,很安慰的样子,说:“嗯,小雨要长大了。好吧,香姐给你另外铺一张床。”
于是,就在那一夜,我和香姐分开睡了。
躺在以前雷哥的床上,我脑子里依旧是香姐的模样,迷人的脸,动人的笑。我也想起雷哥,却心底生出了排斥,继而是怨恨:六年了,他为什么还不回来?
夏天很快就要过去了,沉默、瘦弱的我走进了镇上初中的校门。小学的同学们跟着也去了,他们把“疯狗”和“林黛玉”的绰号也给我带进了校门。
初中生活对我来说,依旧是人情冷漠,孤独在持续。但香姐要我好好学习,不要理会别人怎么说,考个大学让别人瞧瞧;她也不允许我再跟别人打架,因为初中很大,人数也多,我个子小,身体弱,会吃很大的亏,能忍就忍,忍不了就当别人才是疯狗。
香姐的话,我时刻记在心上,无论在学校里被怎么嘲笑、捉弄,我都强忍着,疯狗的绰号越来越名不符实。
校园里有很多早恋的现象,让我意识到了,在那个夏天,我的初恋就已经产生了。可初恋让我羞愧,又让我期待。我甚至希望雷哥永远都不要回来,等我长大了,我要娶香姐。
我和她每天一起走路到镇上,带着灰灰,她去裁缝铺上班,我去上课。中午,我取了饭盒,打了菜,送到街上和她一起吃。放学了,我们又一起走路回家。
不在乎别人怎么用异样的目光看我们,因为我们相依为命。刚开始时,我还是不好意思的,最后就觉得那些目光真无聊,和香姐走在一起,我很开心。
香姐也说了,等我到市里上了高中,她就到市里打工陪我。到那时也就离开了老家,离开了所有的白眼、嘲笑和欺侮,再也不回来了。
她的话让我更加努力地学习,也期待自己能考上一所好的高中。因为我恨死了那个地方,香姐从我上小学一年级的时候,就在为我读书拼命攒钱,我不能辜负她。
然而……
那年天气入冬,很冷。元旦返校的第一天中午,我去食堂蒸饭处领饭盒,却现饭盒不见了。自己不蒸饭,却冒领别人饭盒的人,在我们学校大有人在。
我的饭盒很大,能装两个人的量,那天里面还蒸了半只鸡,香姐说我正在长身体,在伙食上宁亏自己也不亏我。没有饭盒,我和香姐就得另外花钱买,关键里面还有半只鸡啊!
我心里窝火,满校园找饭盒。
找了一圈,在操场边的小树林里,初三的杜小成正拿着我的饭盒,和申海洋分啃着鸡肉,一个个吃得满嘴油,大呼好吃好吃,都吃得只剩下一地鸡骨头了。
杜小成家景很好。他爸是个老板,很有钱。哥哥杜小勇在镇派出所当副所长。杜小勇非常喜欢香姐,总时不时在我们回家的路上,开着警车来搭讪要送我们回家,但香姐不爱理他。我也讨厌他那副骄傲的嘴脸,又黑又胖,大鼻子厚唇,跟大猩猩似的。连灰灰也总冲他狂叫,狗都不喜欢他。
杜小成在学校里简直就是一霸。快十八岁了,还在上初三,抽烟打架、收保护费、追女生,没有他干不出来的事。
那时我气得受不了,跑过去要饭盒。难怪早上我去蒸饭的时候,申海洋那王八蛋在不远处冲我坏笑呢,原来他早盯上我的鸡肉了。这混蛋也上初一,居然用我的鸡肉去巴结初三的校霸杜小成。
杜小成比我高多了,低头看了我一眼,对着申海洋说:“哟哟哟,这不就是你们初一那个疯狗林黛玉吗?看这身子骨,是够单薄的了哦,怎么能疯得起来呢?”
申海洋冲我不屑地笑了笑,说:“小成哥,他小学就被我们打惨了,看见我们都躲着走,现在更疯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