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蜒见青袍人一肩仍扛着陆振英,轻描淡写便重创张千峰,可谓挥洒自如,大有余裕,实难测他武功深浅,暗想:“我若使庄周梦蝶,唤出蚩尤来,不知能否胜他?这人是什么来头?”
他心下慌张,但见陆振英落在此人手上,绝无逃跑念头,可即便他立时就走,只怕也无法从此人手中逃生。
一众跟张千峰逃出的蛇伯军民大感惊恐,登时四散而逃,青袍人神色残忍,却又带着几分疯狂喜悦,他道:“小兔崽子们,跑吧,逃吧,我倒要瞧瞧你们能逃到几时。”陡然间已拦在数人前头,手指轻颤,惨叫声中,众人头破血流,已被他指力杀死。他来去极快,只见青影由东到西晃了一晃,众人无一生还。
那青袍人哈哈大笑,见鲜血汇流成河,喜不自胜,在血中蹦跳几下,登时血浪四溅。他见盘蜒并未逃跑,仍牢牢注视自己,脸上既无畏惧,亦无悲愤,略一沉吟,说道:“你便是引这陆小丫头得此轩辕真气之人?你可是叫泰一?”
盘蜒大声道:“可是泰慧她告诉你的?你是万鬼门下么?”
青袍人点头道:“你倒也机灵,我与万鬼联手,但并非万鬼门下。我叫做冥坤,你可曾听说过我么?”他听泰慧说盘蜒见识渊博,又见他铁石心肠,对自己动手杀人之事不为所动,故而对他多说几句。
盘蜒道:“我不曾听过你的名头,但我义妹对这轩辕真气一无所知,你快些将她放了!你要知道什么,我定如实相告。”
冥坤笑道:“是了,我听那叫泰慧的女子说:你所知隐秘极多,心思巧妙,比这女子更是要紧。嘿嘿,眼下一见,方知那女子危言耸听,实则不足为患。”
盘蜒喝道:“快放开她了!”脚下迈步,施展太乙身法,朝冥坤冲去。冥坤道:“你这是太乙步法,这可当真少见。”手指一弹,砰地一声,盘蜒身侧尘土激扬,险些命中,盘蜒加紧步法,每一步皆出人意料,顷刻间行无定向,虚实难辨。
冥坤皱了皱眉,双手齐挥,真气浩荡,离乱纷纷,盘蜒奔至半路,被他指力逮个正着,只听“咔嚓,咔嚓”几声,盘蜒大声惨叫,滚倒在地,断了双足一臂,这一跤便摔得极惨,脑袋磕在地上,鲜血长流。
冥坤甚是失望,说道:“原来也不过如此,单以步法而论,并不比那泰慧高明多少。”
他呼啸一声,声音传入城中,过了半晌,有许多兵马涌了过来,盘蜒挣扎着抬起头,只见面前皆是奇形怪状之人,有的脑袋硕大,脸如野猪,有的遍体绿毛,獠牙虎眼,皆穿着粗糙兽皮甲胄,他以太乙术数估算,数目约在五万朝上。
冥坤道:“扎个担架,将这残废放上去,带回大营。”
众妖对冥坤畏惧至极,不敢耽搁,抢上数妖,匆匆制成担架,将盘蜒拽到担架上,盘蜒痛的青筋暴起,几乎背过气去。
冥坤又笑道:“城中可还有活人么?”
有一满面疤痕的虎面人道:“回禀大人,俘虏了数万人,已经关押起来,静候大人发落,其余则逃出城去了。”
冥坤甚是欢喜,说道:“如此正和我心意,若一下全杀光了,未免太过扫兴。唯有细水长流,才是道理。”说罢又大笑起来,有人递上酒葫芦,那冥坤开怀畅饮,转眼便喝得干净。他一甩手,将陆振英扔到旁人手中,说道:“回去吧。”
盘蜒手脚剧痛,不敢多想,好在他精通幻灵内力,以此法催眠神智,肢体麻痹,便不觉痛楚。
他抬头凝视天上,但见一轮圆月,高悬天际,隐隐有雨滴落下。盘蜒练过那五夜凝思功,忽然心生感应,知道极为凑巧,正到了那“阴晴圆缺食”五夜中的阴夜,此时月中阴魄大盛,却不受层云阻挡,故而世上阴气弥漫,皆可借而用之。
盘蜒暗呼侥幸,登时忘却身处险境,只是体会外物异样,记忆此时知觉,引导体内真气运转,不久便毛骨悚然,眼前幻象丛生,似有无数光秃秃、惨兮兮的红眼小鬼朝他爬来。
盘蜒心想:“这便是师父所说的心魔么?若被这心魔占据身心,便会引来外魔,非要杀我不可。”他心中已有计较,不敢再练,急忙催动幻灵内力,以毒攻毒,将心魔驱散。
众妖行了约莫一个时辰,盘蜒又见前方无数兽皮大帐,连在一块儿,宛如褐色海洋一般,火把投下血色光影,映得此地凶蛮险恶。盘蜒脑中迷糊,想起自己那千年梦境中,似也曾来到过相似的地方,无数妖魔聚在一块儿,割肉喝酒,吵骂厮杀,令他在梦中心惊胆颤,恨不得深深躲藏起来。
冥坤武功虽高,但残忍好杀,性子疏懒,说道:“让毒夫与泰慧审问此人,我已忙了一夜,得好好休养休养。”众妖知此人武艺超逸绝伦,不敢稍有不敬,连忙齐声答应下来。
盘蜒心想:“泰慧在此,这万鬼果然与众妖携手。不,不,那万鬼门没准便是北方妖国所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