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棉花他就不知道该如何纺织,还有最适合怎样种植,需要专业人士来考虑。
仁宗看完之后,细细品味了一下,觉得有些可行性很高,又贴合实际需求,看云雁回的眼神愈发和蔼起来了。
云雁回见仁宗越来越和颜悦色,又趁机说了一些他在广南看到的新鲜事物和趣事,惹得仁宗一乐。
心情大好的仁宗把奏疏收起来,对云雁回温和地说道:“在那样的处境下,还想了这么多,你也是不容易。”
谁知道僚人会不会凶残地把他杀害呢?但是云雁回似乎没有顾虑那么多,别人被俘后,回来可能是诉苦一番,偏偏他不但不诉苦,反而交了一份含金量很高的奏疏。
……这样的好官吏,也没有别的需求,就是想断个袖,仅仅是断个袖而已啊!还不愿意祸害别人家闺女,救人也是自己独个儿出京,一切发乎于情,有什么错?!
现在还意外暴露,即将被家长打压,已经够惨啦!
仁宗都深深觉得,他不好意思斥责云雁回和赵允初了。也许别人可以,但这两人都是给他尽忠的,他怎么好意思。
“裁云,”仁宗唤了赵允初一声,看到他茫然又胆怯回头看自己,心中更加怜惜了,“你过来吧。”
待赵允初到了跟前之后,仁宗对二人道:“八叔八婶只是一时气愤,你们切莫硬顶,徐徐图之。我不便出手,但是,有一点可以保证,只要你们不愿意,没人会和你们结亲的。”
云雁回大喜,虽然仁宗嘴里仍然说着保持中立,但看得出来,其实立场已经有点歪了,他都保证能够让两人不会被逼婚了。
两人一起行礼谢恩,本来赵允初是抱着挨骂的念头进宫,结果却是欢天喜地地离开了。
……
待到出了宫门,赵允初又开始犯难了,不知道该不该叫雁哥儿和他一起回家。
他想雁哥儿和他一起回去,同父母说清楚应该很好,可是他又怕父母对雁哥儿动手,或是说些伤人的话。
云雁回早有成算,“去我家吧,我已经叫人打听过了,王爷和王妃也在我家呢。”
赵允初全然不知云雁回什么时候打听的,再想父母在雁哥儿家,想必是与郑娘子合计着,更是不禁瑟瑟发抖。
云雁回握着赵允初的手,安慰地看了看他,然后驾车回去了。
到了家中一看,王府的车架果然在他家外面,还有侍卫们把守着。两人一回来,就有人先行进去报信了。
云雁回拉着赵允初慢慢踱到门口,无人阻拦,却是听到里面传来王妃的声音:“……六娘,他们已经回来了,你说句话吧,此事我们到今日才告知你,也是实在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唯能请你劝一劝雁哥儿。”
王妃想,郑娘子劝得住雁哥儿,雁哥儿与初哥儿之间,又定然是雁哥儿拿主意的。就算郑苹不知道如何说话,她都已经帮忙想好了,有条有理,一二三列出来,首当其冲就是雁哥儿已是云家唯一的血脉……
云雁回深吸一口气,他瞒了很久,一直在做准备,还是挡不住意外,叫人帮他出了柜。这会儿,索性打帘子进去。
里面的人都知道他们回京,而且在外面了,所以都没有吃惊。
云雁回看到赵元俨脸色凝重,王妃眼眶是红的,而郑苹则面无表情。他紧紧盯着郑苹,希望从她脸上找出一些端倪,思索应对之法。
郑苹没有看进来了两人,她郑重地对王妃深深一礼。
王妃伸手没拦住,“六娘这是做什么……”
郑苹饱含歉意地道:“可怜天下父母心,可是……妾身只能说声抱歉了。”
赵元俨夫妇都像被雷劈了一样,愣愣看着郑苹。
赵允初也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情,他害怕了很久,怕以前对他特别温柔的郑娘子也会像他娘一样露出失望的神色,甚至哭哭啼啼,大吵大闹。却没料到,郑苹一副回绝的样子,道歉了!
唯有云雁回若有所思,只觉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郑苹低眉敛目:“当年,因为雁哥儿他爹是苗人,妾身家中不允许我们的婚事,唯有私定终生,甚至后来他爹去世了,家父家母也不愿意让雁哥儿进郑家。可是,妾身也不曾后悔,反而暗自思索,若是自己的孩子,他们愿意同什么样的人在一起,只要两情相悦,真心相待,妾身都不会阻拦。”
她抬头无奈地笑了笑:“我也很吃惊雁哥儿和初哥儿竟然是……这样关系,方才沉默了很久,就是在想一个道理,什么样的人,也不分男女呀。所以,请恕妾身不劝不阻了。”
“……”赵元俨夫妇已经风中凌乱,本以为十拿九稳,谁知一开始就看错了郑苹。
万万没想到,郑苹不改昔年作风,看似温婉讲理,实则宁愿云家血脉断绝,也要贯彻原则,坚决不阻止她儿子和自己钟意的人在一起。婚姻自由这面旗,她似乎是扛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