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陌坐在那里久久没有动静。
梓哥儿一直没敢出声。秦含真小心打量了一下赵陌的表情,想了想,就问李子:“来人有没有说,是赵表哥的哪个舅舅?”如果是三舅,那就免谈,如果是二舅,那还可以见一见。
李子想了想,回答说:“温家人没提,不过他们带着的人好象叫了那个年轻的一声二爷,想必是赵小公子的二舅舅吧?”
赵陌的表情稍微缓和了一些。
秦含真见状,就劝他道:“赵表哥,要不你还是去见见他们吧?你离开大同后,也不知道你大舅母和表哥怎么样了,总要打听一下后续的事。再者,温家人这是收到了你父亲写去的信,才会特地上京来找你的吧?那他们很可能是为了先前的事赔罪来的,并不是要带你回去。现在谁还能不经你同意,擅自把你带走呢?皇上金口玉言,说了你要留在我祖父身边读书的。”
赵陌朝她笑了笑,对李子道:“温家人可知道今儿侯府宴客?怎的贸贸然就找上了门,还找到吴先生头上了?”
李子说:“听温家那位二爷说,他们到京城也有三四日了。温老爷路上受了罪,歇了两日,昨天才歇过气来,先去寻了小公子的父亲,被您父亲一顿好骂,今天忙忙的就找上侯府来。原本是想直接见赵小公子的,到了门上才知道今儿府里宴客。本想明儿再来,又怕您父亲那边再责怪。正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温二爷忽然想起表舅爷曾经去过他家,今日府里有喜事,表舅爷必然不会缺席,便跟门房的人说了,把表舅爷请过去一见,这才对上了。表舅爷说,大门那边人来人往的,怕人多眼杂,小公子过去也不方便,就让温家人到西南角门去了。若小公子要见他们,把人从西南角门领进来,便宜得很,也不会惊动了旁人。”
赵陌知道吴少英这是为他着想,叹了口气:“吴先生想得周到。”只是他不想在清风馆见温家人。清风馆是秦柏一家人的地方,最是清静不过了。若叫温家人进来,温二爷还好,温老爷还不知道会说出什么话来。万一他听了,一时忍不住气愤,跟温家父子吵起来,岂不是扰了这院子的清静?况且这里本是舅爷爷的地方,他不问过院子的主人,如何能让外人进门?
赵陌便问秦含真:“表妹可知道这附近有什么地方能让我跟外祖父以及二舅舅坐下来,清静说会儿话的?”
秦含真讶然:“你不请他们进来吗?如果觉得我和梓哥儿在这里不便,那就把人请到东厢房去好了。反正你平日也是住在那里。”
赵陌却摇头道:“我只是借住罢了,东厢房是四表叔的屋子。”他说的是秦含真的父亲秦平。
秦含真想了想,觉得今日侯府里头,也没哪个清静的地方可以让赵陌私下里接待温家人的了。客房那边应该有地方,但去客房一定会遇上今日上门的客人,恐怕非赵陌所愿。她就建议说:“附近好象有几处茶馆棋馆之类的场所,要不到那里瞧瞧,要个包厢吧?”
赵陌觉得这样也好,有什么话,在秦家以外的地方说完就行了。温家老爷与温三爷都盼着能飞黄腾达,可他却无意让温家人有机会成为赫赫有名的承恩侯府的座上客,还是别让他们进府了吧。
赵陌便带着李子去西南角门见温家人了。秦含真叫住他,自个儿往里屋牛氏平日里放零钱的地方抓了一把银角子,拿个荷包装了,递给他道:“你要出门,就带上一些钱,以备万一。免得他们跟你言语间一时不合,把你丢在茶馆里跑了,账也不结。你身上要是没带钱的话,岂不是要被店家押在那儿了?”
赵陌扑哧一声笑了,本来还有些沉重的心情顿时飞走了大半。他接过荷包道:“其实我有银子,不过表妹给我准备了,我就先拿着吧。等我回来了,再把钱还给舅奶奶。”
秦含真挥挥手:“行啦,多大点儿的事。小心些,可别又叫人算计了去。”
赵陌含笑着转身而去,带着李子出了清风馆的大门。
秦含真在廊下看着他离开,叹了口气,回头对上梓哥儿的一双懵然大眼。姐弟俩对视着眨了眨眼,秦含真就笑了:“赵表哥办事去啦,只剩下我们俩。现在是吃点心呢,还是练字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