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见儿子这么像个官,睿亲王心里轻轻叹口气,想想这些年,自己对他的关爱实在不够。
瞟了眼景祥,心说果然厉害,上来就堵了我话头。
其实来见叶昭前,睿亲王就沉着脸叫德斌将所有拘捕殴打过德长的巡捕治罪,谁知道德斌竟然第一次鼓起勇气同阿玛说不,虽然结巴的厉害,但还是令睿亲王听明白了,他是要按照巡捕律办事,按照大清律问罪。
睿亲王诧异之余,倒是微微点头,孺子可教。现今老七毕竟是在大将军王手下当差,总不能自己这个阿玛说甚么他就听甚么,那这差事还不早晚被人拿下?说起来,这认真的脾气,倒是个做官的好苗子。
今日再听叶昭和德斌一个口气,更好似和德斌一唱一和,睿亲王微微蹙眉,说道:“大将军,本王有个不情之请,用器械殴打德长的凶徒,不知大将军可否送来驿馆,由本王处置!”
叶昭笑道:“此事我自会斟酌。”既不回绝也不答应,令睿亲王好似一拳打到软棉hua上,毫无着力处。
叶昭喝了口茶水,说道:“王爷所来正是时候,我刚刚思得一两全其美之策,护送两宫太后回京,还是走陆路,广东到江西,可由粤勇护送,出了江西,自要请两江总督曾国藩率队接应,如此不动兵势,守卫两宫之安危,各司其责,王爷认为可行否?”
睿亲王一怔,其实这本也是他的想法,还没跟叶昭说的,谁知道叶昭先提了出来。
这,就要仔细思量一番了。
景祥是断然不会令两宫回京的,只是不会明讲而已,但不管怎样,其定会千方百计阻挠此事,海路不通,只能走陆路。如果由粤勇全程护送两宫太后回京绝无可能,谁知道这些兵痞到了北京会趁机生出什么事来?
可就算粤勇只护送两宫太后到湖南,再由曾国藩接应,这景祥能善罢甘休吗?捻匪发匪闻风而动曾国藩或许不惧,可景祥呢?如果景祥派出jing锐乔装打扮劫走两宫太后呢?
这可就给了景祥提兵进入湖南的借口,剿匪嘛,救护两宫太后,多么好的借口?到时他将两宫太后从“匪贼”手里救出来,怕粤军就不会那么轻轻松松离开湖南了,请神容易送神难啊!
而这可是一石数鸟,到时曾国藩罪过可就大了,甚至皇上怕都会有流言对其不利,会谣传皇上故意将两宫太后送入匪类手中。
可若不答应?这接两宫太后的差事怎么办?
睿亲王端起茶杯品茶,心思电转。就在这时节,厅外郡王府管事常顺突然恭恭敬敬进来,给两位王爷和德爷请安后,常顺禀道:“王爷,睿王府的管事萨哈来请睿王爷回驿馆,说是有急事。”
睿亲王一怔,不过来得正是时候,两宫太后一事刚好回去细细琢磨,当下起身告辞。
叶昭送睿亲王一直出了府,站在台阶下,看着睿亲王马车远去,就问常顺:“怎么回事?”
常顺机灵的很,这点事那还不早就从萨哈嘴里套出来?笑道:“是德三爷,好像是又闹起来了,满屋子的喊,喊有人要害他,这厮疯疯癫癫的,做不得真。”
叶昭一笑,“是喊我害他吧?”
常顺陪笑,没吱声,自然是叶昭说中了。
“又闹起来?”叶昭蹙眉问。
常顺笑道:“是啊,萨哈说德三爷闹几次了,刚刚请大夫看,大夫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说急火攻心,mi了心窍。”
“那不是疯了?”叶昭讶然。
常顺又笑,不吱声。
叶昭略一琢磨,随即转身对德斌道:“老七,你现在就去找陈勇,把那用警棍打过德长头的巡捕调警备营,要改名换姓,这事儿跟谁都不能透风,知道吗?”
“好,好,我,我这就去。”德斌连声答应。
叶昭笑道:“知道为甚么吗?”
“阿哥,阿哥是怕阿玛怪罪他。”。
叶昭欣慰的笑了,拍了拍德斌的肩膀,说:“去吧。”
确实,如果德长真的疯了治不好,那睿亲王说不定就迁怒于用警棍打了德长头的巡捕,自己可以保他,可睿亲王要铁了心,想要他xiao命的办法多了,想保住这条命,只能改名换姓隐匿军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