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陆平忽然觉出了寂寞的味道。
他长长的叹了口气,摇摇头,走出了房间,小心翼翼的带上了门,再三确认丛衡衡的房间门已经锁好,这才回了自己的房间。
丛衡衡醒来的时候是一个人,也庆幸是一个人。她对头一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已没有详细完整的记忆,大概却还是知晓的。
对陆平,她是歉疚且感激的,只不过这个时候纵使让丛衡衡想破了脑袋也不知道自己该以何种面目去面对他,既然这样,索性不再去想。
初秋是她一年中最喜欢的时节,蔚蓝的天空如泪水洗过的眸子,清澈明媚,不染一丝一毫的尘埃。房间的窗帘半敞开着,清晨特有的稀薄的日光斜刺刺的扫上了她的面颊。丛衡衡揉了揉依旧有些微微刺痛感的额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什么也不想的洗了个澡,穿上衣服,走到镜子前,望着面前镜子里那个自己熟悉的女子,叹了口气。秀气灵动的眉眼,睫毛微落,白净的皮肤略有干燥,眼角处早已平添了的摸之不去的细小纹路,她轻轻摩挲了自己微凉的脸颊,她看着镜子里的女人,显得粉白的唇轻启,淡淡冷静的道:“丛衡衡,你要记住,永远的记住,爱一个人没有错,可是绝对永远不能因为男人的错误而惩罚自己。爱情婚姻并不是生活的唯一,即便你第一次遇见的是个人渣,也并不意味着你一辈子遇见的都是人渣。所以,善待自己,好好的爱自己,必要的时候自私些没有错。”
丛衡衡利落的收拾好自己的随身物品,打开门,快步溜出的了房间,又极迅速在大堂办理好退房手续,打了辆出租车直奔头天晚上聚会的酒吧。
在车上,她本想给陆平发个信息,等拿出了手机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手机已经自动关了机,想来应该是没电了。不得已,只得管出租车司机借了电话,简简单单几个毫无感□□彩的汉字,“昨天晚上,谢谢。丛”。
等了许久,他也没有回。
到了目的地,丛衡衡很顺利的找到了自家的小甲壳虫。坐进了车子的一瞬间,紧绷着的身体才彻底放松了下来。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摆设,甚至方向盘上不知何时弄上的污渍在这个时候都令人倍感亲切。她疲劳的把头抵在方向盘上,生活还要继续,无论你所经历的是悲是喜,日子终究不会为谁停留。
小甲壳虫很快便开到了办公楼下。楼群不远处就是地下车库的下车道,丛衡衡一向不喜欢把车停在地下车库,黑洞洞的空旷环境总让她不由自主的紧张。她喜欢明亮,哪怕是拥挤了些,需要额外支出不菲的停车费。停车位设置的很紧凑,丛衡衡小心翼翼的打着方向盘,费了不少劲才把车稳稳的停在了两条橙黄色粗油漆线划分出的区域的正中间。刚刚下车,就从甲壳虫的前试镜内看见一双穿深咖啡色皮鞋黑色西裤的人,朝着她的方向疾步而来,超乎寻常的熟识。
“你昨天晚上去哪里了?电话也不往家打,给你打手机你也不接,你到底想干什么?”还没等她回了头,气急败坏的声音已经在耳旁炸了起来。
丛衡衡没料到会在这个地方看见他,心底不由得有些发虚,却也只能无可奈何的缓缓转了身,直对上卫驰那张阴沉的乌云笼罩的脸。他的双眼布满了血丝,眼眶下有淡淡的青色的阴影,头发有些凌乱,一缕一缕油腻的贴在头皮上。丛衡衡心底一颤,他,难道等了自己一夜?但马上就否认了自己的这个荒唐可笑的想法,怎么可能吗?不过,也许大概差不多又有存在的可能性。
不得不说,卫驰现在的这幅尊容像足了一个头顶了绿帽子的,把不忠的妻子捉奸在床的丈夫。还能装的再像一些吗?她有些后悔为什么昨晚在最后的关头退却了。从20世纪初开始,进步青年们就高举了□□平等的大旗,到如今已经100多年过去了,可结果呢?不忠的丈夫继续在堂而皇之的出轨、偷情、包二奶;妻子们却只能忍气吞声的被迫的接受,更甚者还要替手脚不利落的丈夫擦屁股善后。可笑?可悲?丛衡衡从心底泛起了一声哀叹,也罢,他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反正早晚都是要摊牌的。
“我问你话呢,昨天晚上你到底去哪儿了,为什么没回家?”卫驰被丛衡衡的沉默激怒了,语气越发的不客气。
“我告诉过你,公司聚会,回家晚。”
“呵呵,晚?这就是你所说的晚?”卫驰冷笑着向前跨了一大步,“我,问,的,是,你,昨,天,晚,上,为,什,么,没,回,家!”他咬牙切齿,一字一顿,看样子恨不得当场把丛衡衡撕成碎片。
凉意从心底泛起,说不怕是自欺欺人,丛衡衡身子哆嗦了一下,脖子也下意识的缩了缩,小声的讷讷的说:“我,我昨天喝醉了,所以,”她举措不安的扭绞着十指,低着头像个犯了错的孩子,“所以,就在宾馆住了一夜。”
“在宾馆?和谁?”卫驰的口气越发像了个被欺骗了的或者说被戴了绿帽子的丈夫,眼中的怒火并未因丛衡衡的坦白而消散一丝一毫。
“还能和谁?就我一个人!”这个时候丛衡衡知道,再也不能犹豫,也根本不必犹豫。何必呢,如果真的要在这个时候揭开那层遮羞布的话,那就来吧。反正里子早已经残破不堪了,还死揪着那层早晚也要*了的面子做什么?